一旦那道“下不为例”的奏疏发到甘肃,再发旨撤回,那就是打朝廷的脸了。
她必须留着后路。
若真不得已需要妥协,她便妥协。
……
内阁值房。
哗啦!哗啦!
吕调阳戴着水晶叆叇,翻阅奏章,写着票拟。
今日之奏疏。
大多都是主张废除《给驿条例》的。
吕调阳批阅片刻后,感概道:“叔大一片公心,可惜太激进了,此事确实应缓缓图之啊!”
就在这时。
吕调阳表情一窒,突然看到了一篇不一样的奏疏。
“臣奉命记注,三月有余,幸藉皇上如天之福,受益大焉。”
“今观衍圣公谢恩疏,耳听民间之声,不得不言。”
“圣人之后,毫无圣痕,年入京师,见上为虚,贩货为实,杂货高高乎如泰山,公驿行私,倾轧良善,有失大节,苦鲁之驿夫久矣,然不韪之名,上受之……”
“臣知上待臣有礼,不轻呵谴,然此等奸行纵横,扰乱纲纪,羞本朝而讥青史……”
“臣一念朴忠,仰垂上览,愿国计幸甚,苍生幸甚!”
……
吕调阳一脸惊讶。
此奏疏竟在弹劾衍圣公以面圣为由,年年夹带私货售卖。
这哪里是在弹劾衍圣公!
这分明是在抨击当下诸多官员公驿私用,力挺《给驿条例》继续施行。
这是在与皇帝唱反调!
这是在质疑朝廷公议之事!
“好大的胆子!此事若细查,那不是打孔夫子的脸吗?”
吕调阳翻到落款,上写着:翰林院检讨沈念。
“老夫以前一直觉得他是个只会考试的书生,而今也不过是个只会讲学的学官,没想到竟有如此胆气,虽然此时上奏不合时宜,但此子之胆略,令老夫刮目相看!”
就在这时,冯保拿着张居正的辞呈来到了内阁。
吕调阳看过之后,有些脑袋发懵。
张居正可从来不玩虚虚实实那一套,他是真想撂挑子了。
“这……这……这……”
吕调阳有些语塞,缓了缓道:“冯公公,我叫上子维(即礼部尚书张四维)立即去劝说叔大,入夜之前,一定向陛下回话,至于这些奏疏,全部留中不发。”
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