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郑老太医,何百龄不光精通医理,经验丰富,更因为扎根乡野,见识过各种疑难杂症,熟识各类草药、毒物,后又在军中效力多年,才练就了这一身妙手回春的本事。
困扰了整个太医院的箭毒,何百龄看过伤口之后,心里就便有了主意。
只是治疗手段颇有些棘手,先割肉剜疮,以他独家秘方的清毒散外敷,再辅以针灸,将毒血一点点排出来,最后用针线缝合伤口。
下刀之前,何百龄难得迟疑了片刻。
秦戈立刻问:“军医有何顾虑?”
何百龄道:“割肉放血之痛非常人能忍,可麻痹神经的曼陀罗兼具药性与毒性,患者短时间内虽能止痛,但也伴随着头痛眩晕、精神紊乱等症状,殿下的头疾也许会因此雪上加霜。”
倘若是其他病症,何百龄都有把握可以应对,唯独这头疾,他一直没有找到根治的良方,平日只能用针灸缓解一二。
太子几乎想也没想:“那就不用曼陀罗,直接来。”
何百龄对上太子的眼神,是曾经生死共战的将军与军医之间的默契。
手中医刀从火上过一遍,划开皮肉的一瞬,太子闭上眼睛,额头冷汗爆出。
疗伤是个大工程,而太子身上的箭伤因耽误太久,毒血蔓延在身体各处,纵使何百龄动作娴熟,放血疗毒也一直进行到次日傍晚才结束。
太子躺在床上,面上血色全无,烛火下透着一股苍凉死寂之感,只有脖颈清晰跳动的青筋彰显着微弱的生机。
床下染血的纱布堆积成山,血水倒出去一盆又一盆,直到拔-出最后一根银针,何百龄才擦了擦额头的汗。
曹元禄熬了参汤进来,给何百龄也备了一碗。
服下参汤,太子神色终于有所缓和,“辛苦军医了。”
何百龄叹道:“是殿下意志坚定,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否则这伤口拖延至今日,就是神仙下凡也回天乏术了。”
曹元禄关切道:“敢问军医,殿下何时能够痊愈?”
何百龄道:“箭伤不出半月便能痊愈,只是这次重伤牵动头疾,臣原本还尤为担心,没想到殿下的状况比我想象中好了许多。”
太子抿唇未答,恰好德顺这时在殿外回禀:“梁太医求见殿下。”
何百龄进宫的消息并未外传,否则这期间随时可能有人前来打扰,梁津自然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