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望打算见到林盈盈的时候,就提出分手,他不能让盈盈跟着他受苦,可是盈盈出不来。他已经听到电话里,林铛铛正在训斥盈盈,不许盈盈和他约会。
挂断电话,钟子望坐在孝文化公园里又抽了根烟,老谢刚刚把自己的半包烟都给了他。老谢说,钟子望还能常常到门卫室陪他说会儿话,比两个儿子还亲。两个儿子各有各的家,很少和他见面,只有他每个月送工资到他们家里时,才能匆匆见一面。但孙子们对他并不亲,嫌他身上有烟味,连抱都不给他抱的。
钟子望抽了几口烟,看着烟头的火星在夜色里忽明忽暗,也不知怎地就哭了起来,那年他爹死了,他在棺椁前都没哭得这么凄凉。
林盈盈被林铛铛骂了几句,也哭着从家里跑了出去。
林铛铛站在门口,冲她的背影骂:“你总有一天会死在畲族人的眉毛坵里!”
过去,闽东山穷地瘦,平地少,多是小小的挂壁梯田,尤其畲族人一直住在山里,虽是山,却缺少林木,不管是海拔千米,还是几十米,都是光秃秃的,像狗的牙齿一样交错着,穷得鸟不拉屎,他们居住的地方都以“坵”命名:眉毛坵、斗笠坵、蛤蟆一蹦过三坵。
像林铛铛这样的人,从骨子里看不起畲族人,尤其柏乐村人都发家致富了,钟子望家还欠着债。把妹妹嫁给钟子望,真让他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来。
不料,林铛铛还在骂骂咧咧,一辆小车经过他门前停了下来,副驾驶车窗摇下,一个青年人从驾驶座上把头伸过来,骂林铛铛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姓林的,我们畲族人怎么着你了,拉屎让你吃不饱啊?”
见是雷声,林铛铛立马堆起一脸笑容来。
雷声也是畲族人,但和钟子望不一样,雷声是有钱人,雷家父母有钱,雷声拿着父母的钱建了个家庭农场,又是养蜜蜂,又是种食用玫瑰,还兼顾茶园、民宿观光旅游,挺赚钱的。
“雷总,误会误会,畲族人好啊,畲族人都是雷总这样的青年才俊,是我们柏乐村的骄傲,雷总要不要下来,到我家喝杯茶?雷总,改天我带城里的一帮朋友到你的基地参观,买花饼买蜂蜜,你可要打折啊……”
雷声懒得再看林铛铛的嘴脸,摇上了车窗,将车开走。
钟春水离家出走了,他的婚事泡了汤,他心里烦着呢。
春水,你个傻丫头,到底去哪里了?你就那么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