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西,祭奠之人还不停的往火堆中添加着粗厚的冥纸。
“嘤嘤……”一阵婴孩啼哭,他才回身将孩子抱到手中,这一眼看去,泪水又是一阵止之不住。
“月蓉乖,月蓉不哭,为父这就去给你找吃的,好不好啊,乖,不哭哟……”白衣人一边抱着婴孩朝着远处走去,一边不停的轻声哄逗,再没有回头看向这飘着白绫的土坟。
他的身后跟着老马,这老马也不用牵引,就这样缓缓的跟着,跟着,无问东西。
云石村向来是一个安静的避世之所,在这战乱的年代,村里的大志之士基本都响应了大贤良师张角的号召,然后客死他乡。留下来的,不是老弱病残,便是碌碌无为之辈。正值灵帝大肆暴敛天下,村民们家徒四壁,面对日复一日的胡乱征税,百姓们除了命还能捐什么?知道这里穷得只剩下了村里铺路的泥土以及幽云山上面又尖又硬的石头之后,就连古城里的县官衙役都懒得再往这里走,这个村子,在这战乱的年代里,仿佛已经被遗忘了。
白衣人朝着这里走来,这里曾经很美,这里,曾经是他的故乡。父亲是大贤良师的忠实信徒,在他还特别小的时候,就举家跟随了大贤良师的召唤,随他一起行医、传道、论太平大道……甚至还拜了大贤良师为师,侍奉左右,日日观览膜拜仙容神艺。一一想来,沦落今日,仿佛就如同一场大梦,梦里全是鲜血与尸体,交纵。
“徐大哥,那接生婆还没有来吗?”
“没有啊,已经叫人去催了第三道了,死龟婆,钱都添了两次,还忒娘的这么磨蹭。”
“唉,这……你帮我看着,我再去跑一趟吧,我媳妇……我媳妇她快不行了。”
“这,这怎么行,此时此刻,兰心妹子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陪着她,我再去跑一趟,信球货再不来,老子烧了她的房子!”说话人急冲冲的在土墙边薅了一根大木棍子,火急火燎的向着村外走去,那屁股后面缝着两个大补丁,走起路来,左右乱甩。
刚走两步,却又被远处屋里的娘们一声长鸣吓得虎躯一震。
“徐大山,你个信球,老娘快不行了,好像是要生了!”
屋里的女人一阵大呼小叫,两个男人不由得尴尬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徐大哥,你快去看看嫂子!”
“这,嗨,真他奶奶的会来事!”
徐大山甩手将那木棍扔在路边,径直朝着斜对门敞开的破屋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