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叽里咕噜说了一阵子话,鬼子翻译官做着手势,说:“你去找吃饭的碗,……还有筷子,快点。”潘聚宽便到小鸽子家里捧来七八个碗以及筷子。鬼子又叫他拔园子里的青菜给炒着吃,潘聚宽做着手势,意思是人家栽的,不能拔。鬼子军曹嚎叫道:“八格牙路!”鬼子翻译官摆了摆手,叫他平息火气,回过头对潘聚宽说:“你的慰劳皇军。”潘聚宽一想,便将那园子里的青菜拔了起来。
青菜有了,但要盐、糖等佐料,当然还是叫潘聚宽去找,潘聚宽便到北边小鸽子家拿来佐料。潘聚宽烧火炒菜,如同服侍远方的客人,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些日本兵与其说也是人,不如说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哪里晓得十多个日本鬼子兵已经在大街小巷里见到鸡子就逮,简直如同养在他们自己家院子的,一扑一个准。鬼子兵抱起人家门前屋后的穰草点火就烧,活蹦乱蹬的鸡子头被一扭,那翅膀扑了扑,两个鸡大腿便撕裂开来,放在火堆上烧烤。烤好后,连皮一撕,便露出满嘴的白牙撕咬,有滋有味地吃着。三四条巷子里全是鸡毛。鸡头、肚血连同鸡翅膀扔在地下,尽管天将要黑下来,苍蝇也来赶市场,嗡嗡的。
有个鬼子兵跑过庄前桥,进了季兆珠家里,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地洞地洞。”季兆珠倾着耳朵听,点着头说:“地洞,地洞里有老鼠吗?”他低下头看地下的洞,摇着头说:“这地洞里没有老鼠啊。”鬼子兵高叫道:“地洞,地洞!”季上焱走过来见那鬼子兵做手势,知道他要鸡蛋,但也装着听不懂。季兆珠摇着手,说:“他说的话我听不懂,不晓得他要什么。”
鬼子兵仍叫着“地洞地洞”,忽听到哨子声,马上掉转过头就溜,从桥上沿着直南巷向北带着小跑,走了。季兆珠笑着说:“鬼子兵跟我要东西,我故意跟他打岔。”季上焱说:“这鬼子跟你要鸡蛋。我看呀,他并不像是东洋鬼子,恐怕是个朝鲜人。”“啊,鬼子兵里怎得有朝鲜人?”“是啊,我听说日本国土不大,就都是岛儿岛的,全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