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演面色严肃,他看向自己的手掌,刚刚他捏断了手中的酒杯,断口割出一道血痕,和他的愤怒相得益彰。
杨遵彦是故意的!非要提“叔夺侄位”这四个字,明示高洋要提防我!
高演心中怒不可遏,但尽量克制自己面上的表情,因为高洋真的似有似无地朝他看了一眼。
他下意识地看向五弟高湛,和高湛的眼神对上,两人的心中同时升腾起小小的恐惧。
这个疯子,不会真的要动手了吧?就像他杀薛嫔那样,拿我们的骨头做唱!
高演连忙喝酒,装作自己已经酒酣,软软地卧在桌案上,险些将牙齿都咬碎了。
“是吗?南方那个齐国,居然还出过这种事情。”
高洋挑眉,傲然道:“不过这些事只在汉人身上发生,尤其还是南方的汉人,我想立绍德,就是因为绍德类我,道人就是读了太多汉书,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统领大齐和我们鲜卑人?”
杨愔心里不得不腹诽,您的父亲、神武皇帝高欢当初建义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自认渤海高氏,和真正的渤海高乾有说有笑的,还叫人叔父,最后把高乾和他弟弟高昂都坑死了,搁这儿想起自己鲜卑人的身份了?在魏国是汉人,在齐国是鲜卑人?
这些话杨愔可不敢说,只能抬出礼制大旗:“长幼有序,汉高帝喜爱赵王如意,多次想立如意为太子,最终还是选择了惠帝,不负天下之望,望至尊以天下为重。”
这是绝对的政治正确了,即便是高洋,在以往杨愔搬出“礼制”和“天下”的时候也会退让,但可惜,现在在杨愔面前的是喝了酒的界高洋。
“惠帝可有子嗣为帝?”
杨愔感觉不妙,皇帝好像劈瘾犯了,他嘴唇蠕动,最后咬牙:“若吕后在,则有。”
高洋哈哈大笑。
但想起高洋做过的那些混账事,斛律光的心又硬了起来,高洋从篡权建国开始的这九年,就一直在持续不断地打压他们鲜卑勋贵,大力提拔那些汉人,让他们给汉人做奴仆。
如果不是自己父子对齐国意义深重,怕是他们已经遭遇了不测。
“来!金杯同汝饮。”
高洋亲自为斛律光倒酒,两人碰盏,一饮而尽,斛律光抹掉嘴上酒渍,低头微微叹息。
当年玉璧之战伤亡惨重,十万大军,战没病死的士兵多达七万,就连高欢本人都搭上了半条命,强撑病体率领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