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提和盖丰乐、刘桃枝一样,是二十年前就追随高祖高欢的苍头(以青巾裹头的仆人),高欢死后便追随高澄、高洋,是高家最忠实的鹰犬和杀手。
陈山提未动,而是看向皇帝。
高洋捂着嘴,止住口中的鲜血,忽然微微挑眉。
卢勒叉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陈山提的大手掐住脖颈,口中被塞入了一团青布,压在了高殷面前。
高殷从床榻上起身,感觉还不错,他的身体没什么大碍,甚至因为年轻,充满了活力。
他招呼一名端着水盆的宫女,宫女虽然恐惧,还是将盆端了过来,高殷取过一条白巾,将它浸了水,覆盖在卢勒叉的面上。
“盖、盖支……”
卢勒叉的嘴被布团塞住,含糊说不清楚,高殷在他面上覆盖一层巾后,又仔细压稳,将他的声音彻底掩没。
卢勒叉奋力挣扎,但陈山提有勇力,单手将卢勒叉双手锁住,另一只手抓住卢勒叉的头发,令他不能晃动,唯一能动的只有他的腿,拼命踢蹬,但全无用处。
和皇帝血腥的表演不同,这就像是一场实验,探讨的是一个人生命的极限,实验体的结局他们并不关心,所有人都在静待实验的结果。
卢勒叉的腿渐渐停止动作,引起一阵低叹。
陈山提微微松手,发现卢勒叉没有挣扎,这才将其松开,同时顺手要去揭开白巾。
“不用。”
太子的命令让他停手,陈山提默默退回了高洋身后。
高殷取过一条新的巾帕擦手:“杀人有百法,匹夫仗拳刃,官吏依律法,身位高者,当以权杀人,何必自污己手?”
跨过卢勒叉的尸体,高殷走到高洋的面前,神色温如玉:“父皇尚可喜否?”
“文宣登金凤台,召太子使手刃囚。太子恻然有难色,再三不断其首。文宣怒,亲以马鞭撞太子三下,由是气悸语吃,精神时复昏扰。”——《北齐书·废帝本纪》
莫非这孩子真被打死了?真这么不争气?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高殷发出喃喃细语。
意识到这一点,让高洋大为恼怒,他踢开宫人,快步走到床前掀翻被褥,抓起长子高殷的发髻,将他提起来大声喝骂:“起来!汝还要躺到什么时候!”
宫人们像是暴露在阳光下的虫蚁,手脚并用地逃开,生怕晚上一秒自己就会被净化掉。这是齐国宫廷生存的法则之一,当皇帝暴怒时,不要说话,不要出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