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阳一脸平静,这时,从衙内冲出来一个将官袍穿的歪歪斜斜的男子,也没顾得被雨淋湿,跑到马车前就直接行了个大礼,高声道:“下官海昌县县丞冯尚义拜见县令大人,未能及时相迎,请大人恕罪。”
“冯大人未见文书官印,怎就认定吾为县令?”贺阳原本平静的脸色沉了沉。
“……”冯尚义怔住,很快又扬起谄媚的笑脸道:“大人气宇轩昂,渊停岳峙,下官见之便对大人敬仰之情犹如汹涌澎湃的大海,奔腾不息……”
贺阳:“……”他极少有如此无语的时候。
阿砚张着嘴巴:“……”真乃能人也。
“噗嗤。”
清丽的轻笑声顺着雨帘飘来,冯尚义陡然一激灵,抬头看过去。
烟雨朦胧,素衣紫裙,一柄油伞,紫纱半遮了面容,执伞的一截皓腕细腻如瓷,身段挺直如玉竹,风姿秀逸。
冯尚义看呆了,直至撞入一双笑中含威的凤眸才猛然惊出一身冷汗,赶忙告罪:“下官失礼,请夫人恕罪。”
“休胡言。”贺阳沉声轻斥,郑重介绍道:“这位乃本官幕僚,冯大人可称明先生。”语中竟有敬重之意。
不是夫人,是幕僚?女的?
是白日议事,还是夜间抵足而眠的幕僚?
冯尚义小眼睛转了转,哟哟地作势打了下嘴巴,嘿嘿笑着赔礼道:“下官眼拙,明先生莫怪。”
一个县丞这般德行,贺阳眉宇间的郁气更重。
明初凰似没看出冯尚义对她的轻视,提醒道:“雨势渐大,大人,还是先进衙内。”
县衙大门看着还行,然而进到衙内一看,饶是早有准备,也不禁都沉默了。
无论公堂还是内衙,风格皆一致的——原始。
知道海昌县穷,但穷成这样……
难怪三年无县令上任,别说油水了,得倒刮身上一身油倒贴。
明初凰看着贺阳越显削瘦的身形,啧,再刮就剩白骨了。
按照上任规定,贺阳还是拿出了就任文书和官印,才正式成为海昌县的一县之主。
“冯县丞,衙内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人?”
穷也就算了,整个县衙竟然只有一个县丞在,连个守门的衙役都没有。
“回大人,连日大雨,吴主薄领着众衙役到堤坝上巡视去,并非有意怠慢大人。”冯尚义早就准备好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