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瀚墨这日下晌随着行船到了渡口,着人收拾顾青川素日住的那间院子,天色透黑,他趁着无人到了这边来,却听说爷出门访友了。
好容易等到他出现,杨瀚墨忙提着灯过去,近了才见他那身衣裳湿了一半,像是下过水。
他即刻着人烧水,取了葛巾进屋,“爷,可是途中遇到了歹人?”
“无事。”顾青川解开襟扣,“不过是看了场好戏。”
他换了衣裳去净室,小半个时辰才出来。
廊下许裘与杨瀚墨站着聊天。
“你不知道,前几日还有个丫鬟跑到这儿来,大晚上逛了半天,就是找一枚丁点大的碎银,幸亏大爷和我那时还没出来,若是叫她知道传出去了,上哪儿说理?”
“园子里的丫鬟们有许多月钱都上不了一两,你眼里丁点大的碎银,人家可要干上一个月。”
许裘靠着廊柱,“说的也有理,算了,反正这几日晚上她不会出来,我这几天晚上都去给她那院门落了锁。”
面前的窗牖忽被推开,顾青川出现在内,“你几时锁上门的?”
“回爷的话,两个时辰之前,天刚黑我就摸过去锁上了。”
许裘邀功似的挺直了胸膛,“碧梧居守门的婆子实在惫懒,回回都只是虚挂着门锁,那门风吹吹都能打开。我怕那丫头又跑出来,吵扰了大爷,所以自己去锁了。”
顾青川颔首,“既然如此,你现在去把锁打开。”
“是——啊?开锁?”许裘挠着后脑勺,愣是没想明白刚刚那两句话与开锁之间有什么关联。
受到对面凉凉的一瞥,许裘立时应下,“属下这就过去开锁。”
顾青川合上窗,不知为何,眼前竟浮现出方才那丫头的身影。
她虽低着头半跪在地上,一杆细腰却是挺得笔直。
青碧衫,白绫裙,皆是不经水的色。湿透之后,便如纸与纸上的墨痕般没有余隙。
纤盈身段一寸不漏地展现在月下,宛若枝头绽开的白栀子,饱满馥郁,叫人想要折下来。
不知怎得,身上莫名涌起一股燥意,顾青川喝罢两盏凉茶,瓷盏冰凉的温度在掌心渐渐漾开,方将燥意压下些许。
神思清醒后,他看着手中天青薄胎瓷盏,眉心微拧。
果然是旷得久了,竟然想起一个丫鬟。
“叮咣——”
瓷盏在茶盘中打了个转,沉沉夜色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