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
“夫人,您睡醒啦?”
夹杂着陕西口音的中年女腔,人未见,声先至。
门帘晃动间,一个身量中等、膀大腰圆的健妇走了进来,恰是昨日替赵岚接生的稳婆。
赵岚盯着面容带笑的中年妇人看了两眼,知晓这是原身夫君的乳母——桂。
桂和她的夫君,哦不,良人——壮,都是秦国人。
当年夫妻俩一同跟随着秦公子异人来赵国邯郸为质,作为奶娘、奶公,颇得公子异人的信赖,平日里一个掌管内宅,一个负责公子异人的出行,是这宅院里的俩内外管家。
桂走近床边,从怀中摸出那块墨玉玦,双手递给正坐在松木床上拥着被子打量她的赵岚,笑眯眯的俯了俯身:
“夫人,昨个儿您休息的早,奴婢一直没找到机会给您说,公子昨晚已经给小公子起了个好名字,还在离去前将自己的王孙信物留给了小公子。”
赵岚正低头用指腹摩挲着手中墨玉玦上的纹路,乍然听到妇人这话,茫然的抬头询问道:
“离去?什么离去?”
“秦公子,不,你说我良人离去是什么意思?”
盛在陶罐中的鸡汤炖的很清淡,这个尚未经过张骞严选、郑和优选的古老时代,不仅食材匮乏,调味料也稀少的可怜。
赵岚瞧见鸡汤表面除了漂浮着几粒红枣外,就剩下了一些姜丝、葱花以及很小的薤白头,她盯着薤白头仔细看了看,才认出这乃是后世所称呼的野蒜头,而味道浓郁的大蒜头此刻还长在西域,等待着带它乔迁新居的张骞。
婴儿的皮肤皱巴巴的,身上的奶味很重,显然是刚刚被人喂饱肚子,此刻吃饱喝足的小家伙正将两只小手举起来放在耳朵边,攥着俩奶呼呼的小拳头安然躺在母亲身旁熟睡着。
赵岚静静地凝视着小奶娃,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再度平躺身子看向房梁。
想来是因为她亲身经历了生育过程的缘故,故而她此时能很自然的将襁褓中的小娃娃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与责任,而没有自己坐享其成、抢占了原身遗留下的骨血的羞耻亦或者是消失的原主留给她一个拖油瓶来接手的恼火。
情绪低落、身子疼痛的赵岚越想越糟心,没有半点初为人母的欢欣,甚至想着倘若她此刻撞墙自尽了,有没有可能重新回到现代呢?
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