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爷子重重杵了杵拐杖,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你可知错了?!”
裴惊竹唇微微张了张,吐出的声线还是那般清冷:“不知。”
“他是你父亲!你便是服一服软又如何?莫要因为一时之气误了自己的前程啊!我已经宽容了这许久,你秋试已然中了解元,马上便要春闱了,去了上京你父亲便能为你寻名师教导,何苦窝在这穷苦扬州!”
裴惊竹身侧拳头渐渐捏紧,劲瘦的手腕因着用力爆出条条青筋,他那淡漠的眸子终于因为这话染上了情绪。
他读的圣贤书告诉他不该忤逆长辈,但又告诉他若是对的事,便不算忤逆。
裴惊竹蓦地忽然起身,衣角滴答滴答地落着水珠,他眼眸坚定地望向裴老爷子,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绝不认奸佞小人为父,他不配。”
“你!”
裴老爷子话还没说完,裴惊竹便声如雷鸣继续道:“不靠他为我寻觅名师,我照样能够考取状元!我功成名就之时,便是他的死期!”
他眼神里是裴老爷子从未见过的狠戾与坚定,裴老伯见气氛愈发箭弩拔张,小心翼翼拉了拉裴老爷子。
轻声开口:“老太爷,今日苦寒,小少爷又穿的单薄,再跪下去怕是要落了病根,不如先叫小少爷回去?”
裴老爷子忽的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一般,有些颓然地摆了摆手。
裴老伯忙招呼小厮将裴惊竹送回房里。
“你说,我那好女婿,究竟是做了什么,才把我这外孙逼成这样。”裴老爷子忽然觉得自己搏了一辈子,到头来反而一无所有。
裴老伯搀扶着他,有些无奈道:“要老奴说,您就不该帮着温大人来劝小少爷。”
裴老爷子眨了眨浑浊的眼睛,声音惆怅:“你不懂,我不是在帮他,我是在帮惊竹,我怕这孩子走错了路啊,弑父,是最恶毒的罪名啊!”
听了这话,裴老伯也不敢说话了。
大雨渐歇,屋檐积水一下一下落着,犹断未断地敲打着窗外几枝纤弱的海棠。
乌云散去,屋内的光线重复光亮。
萍春一早便换了身不起眼的衣裳去济世堂取了那药丸,回来送了去给方秋心。
沈青黛则换了身素净的衣裳去探望老夫人。
才刚进了门,便瞧见地上铺着五福献寿的绒毯,金丝楠木高几上摆着青白釉梅瓶,斜插了几枝红梅,瞧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