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璟又倒了杯茶,眼神瞟了一眼凌昭手里的卷宗,平静地喝了一口,“不是什么事都得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或者说,有些事,你抽丝剥茧找到真相了,但真相也只能是真相,就像张员外家的三个孩子,事实既定,改变不了任何,你懂吗?”
凌昭冷哼一声:“那是你们和稀泥。”
见他执迷不悟,晏璟摇了摇头,不欲多说。
“我问你,我派人查过,萧家夫妇的确是在途经幽州时出的意外,为何你们大理寺记录在案的是在余杭遭遇恶匪暴动?”
晏璟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全天下只有你那个小表妹一家子姓萧?”
凌昭略一思忖,顿时心里就有数了,冷哼一声:“原来如此。”
晏璟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皇商……里面的弯弯绕绕多了去了,指不定这夫妇二人卷进什么不好公开的斗争里当了炮灰,被上面灭了口。”
凌昭双眸微眯,心不在焉的。
晏璟用指头点了点书案,“我多奉劝你一句,这案子进了大理寺,已经定了审,那就是官家的意思。你能看得透,难道官家看不透?要我说,这案子,还是官家给了萧家一个体面,才对外道被匪贼杀害,没继续牵连旁人,还留了一个孤女,这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否则,抄家灭族,若要知道你们凌家与萧家有渊源,怕是都摘不出去!”
凌昭垂着的眸子黯了黯。
“这不是凭借你我就可力挽狂澜的,也不是你埋头看几本卷宗就能翻案的。这世道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太多,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你也劝劝小表妹,她以为爹娘是蒙冤的,但真相往往背道而驰。”
“你说的那个车夫,是真的如何?是假的又如何?萧家原先风光的时候,有多少人背后恨得牙痒痒,现在闹了一出,只死了萧茗爹娘两个人,那些人能咽下这口气?即便不是宫里的人出手,那旁人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怎知那车夫不是有人为了让萧茗跳进去而故意设下的陷阱?否则,仅凭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能找得到如此关键的翻案证人?还是活的?”
晏璟说得激动起来,甚至握紧了拳头,在暗室内走动起来:“你继续查,查下去的结果惊动了官家,让朝中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参凌大将军一本,你又该当如何?凌昭,官家不是不忌惮你爹手握二十万兵权。你想过没有,你三天两头来大理寺,潜伏在暗处的鹰犬会不会已经察觉,是不是已经禀给官家,官家是不是已经动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