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腔慈父疼惜的话语还未说完,苏从斌迎着苏敬仪骤然睁开,露出锐利的眼,那似乎直白带着冷漠嘲讽的眼,让他心中咯噔一声。
感受着屋内两道朝他来袭的复杂打量目光,苏敬仪嘴角笑容缓缓收敛,抬手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将自己记忆中似乎属于自己又属于原身最真实的情绪表达出来:“我先前在大堂说的话也都是真的。我和娘相依为命,被扣在柴房靠狗救助,才能活下去。因此我很没有安全感,我厌恶成年男人。”
“那个时候我才这么高,得昂着头艰难的俯瞰对方,却也看不到他们丑陋的嘴脸。”苏敬仪说着,双眸缓缓一闭,放任自己的情绪:“所以知道自己被抱错时,我没有即将成为达官贵人的喜悦,而是害怕。害怕自己再一次被卖!毕竟有了利益,血脉至亲的嘴脸都很恐怖。我猪狗不如的活过一回,不像再活第二回。没有反抗能力的活着,任人拿捏,甚至连仇敌长什么模样都记不住。因为太矮了,因为我那个时候才四岁,我只记得住那种恐怖。”
瞧着苏敬仪竟还笑得灿烂,甚至双眸带着些许欣慰,苏琮一时间如坐针毡,煎熬不已。按理来说这话……这话他问的挺冒昧,甚至还有些诛心。
可世家与寒门之间的天堑,他在东华书院见过。即便书院规定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可寒门子弟,终究在时策上缺眼见阅历,少一份世家子弟从小浸透的老练锐利。对于琴棋书画诗酒茶这些优雅技艺,也缺底蕴。纵然有勤奋刻苦追赶者,但寒门子弟能追赶的前是东华书院有名满天下的大儒、有在朝为官的前辈师兄提供邸报分享经验、有天下闻 \.CN,也有嫡传师座为联盟。
美好温馨,带着些家的气息。
而不是冷冰冰的权衡利益,而不是一声声必须延续祖宗荣光的警告。
苏敬仪:“…………”
不敢去想象胆怯心绪让苏琮此刻浑身笼罩着忧郁痛苦之气。以致于让屋内的氛围跟着弥漫着淡淡的哀伤。苏从斌视线扫过仿若置身冰火两重天备受煎熬的苏琮,又眯着眼看向苏敬仪,回想着自己与苏敬仪初见的种种,不由得承认一件事,这机灵的,牙尖嘴利,叭叭叭能说会道的,不像是他和柳氏能生出来的崽。
但这种气人的德行,他想打又舍不得下手太狠的模样,又……又很像很像他曾经看到过那些父慈子孝的画面。
这一句夹着四分愧疚,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