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谒金门(四)(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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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谒金门(四)(4/6)

至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谁?”郁仪将这张纸揉成团取下灯罩点燃。

    “是我。”

    声音平静如溶溶月色。

    是张濯。

    郁仪显然没料到他会来,待纸页燃尽后开门迎他进来。

    张濯身上仍穿着官服,就连鬓发都一丝不乱。

    背后是浓郁粘稠的夜色,以及头顶一轮清清冷冷的下弦月。

    “张大人。”郁仪为他倒了杯茶,“这些还是上回张大人赠我的顾渚紫笋。”

    她的住处干净又简素,一眼能看到头。除了床和柜子之外,也只有窗前的一张条桌上摆了些笔墨文房。

    窗台上养了几盆花草,有两盆已经打上了花苞。

    郁仪就这样洁净又简单的生活在这方寸之间。

    她换了官服,穿着直裰,长发束入发带中垂在脑后。此刻倒是的的确确能看出几分女孩的轮廓来。偏她自己浑然未觉,也为自己倒了杯茶。

    房中只有一把椅子,她让张濯坐在椅子上,自己便在床沿边上坐了。

    张濯摊开掌心,将手里的东西暴露在郁仪的眼前,是她塞给吴阅先的药。

    “你可知道,若这个东西被司礼监的人拿到,会是什么下场?”张濯不曾高声,语气也很平静,郁仪却听得出他言语间不自觉流露出的训诫,“吴阅先是要犯,在陛下为他正名之前,他都是要犯,纵然你知道他无辜,你都不能去怜悯他。太后的性子你明白,那是纵然错杀也不容放过的。”

    张濯有时不愿去看郁仪的眼睛。

    总让他想起年少时在马市上跟随父亲挑选小驹。

    在一群高头大马间,几头小驹安静、清澈地挤在中间。

    像是能听得懂他说的每一句话。

    喜欢吃糖饴,会用毛绒绒的头颅蹭他的手。

    它们幼小的马蹄上还没有钉上蹄铁,走起路来也不像乌驳马那样得得有声。

    却让人怜惜,不忍心伤害。

    郁仪的目光落在张濯手上的药瓶上:“所以张大人在一开始就不让我插手这件事?”

    “为的是让吴郎中自刀尖上滚过这一回,好杀一儆百?”

    郁仪袖中的手渐握成拳:“张大人就这般无情吗?”

    “就像汪又的死那样,为太后杀人、为私欲杀人?那么,良知呢?公道呢?”

    张濯并不疾言厉色:“你凭什么以为我能护住他?又凭什么以为,你也能护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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