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指着孟司记说:“她平日里也侍奉哀家笔墨,除了她,哀家身边的几个女官都穿红着绿。女儿家的确可以像男人一样建功立业,可也不妨碍打扮自己,不为娱人,也为娱己。自然你若不喜欢,哀家也不是强迫你。”
郁仪父母亡故多年,其实从没有人教她该如何像个女儿家一样活着。她读书习字,时刻将自己当作男人一样教养约束,太后说得这席话,她也是第一次听。
谢了恩走出慈宁宫的门,孟司记送她到丹墀下。
“太后是喜欢你的。”孟司记道,她脸上也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你先回去,日后太后若有传召,我会再去请你。”
郁仪轻轻松了口气,垂下眼看着怀里的漆盒:“这簪子,我……”
“不会戴可以学。”孟司记拍了拍她的肩,“我自兴平年间便跟在娘娘身边,那时我们几个女官都不敢打扮,怕被冠上勾/引君上的罪名。娘娘却特意赐给我们首饰衣衫,让我们好好整饬自己,不要像嬷嬷们一样只服褐紫色。娘娘是天下最好的主子,你若能得机会到娘娘身边,便能懂我说的话了。”
孟司记生得很美,这种美不单单的容颜上的,更多的是她矜贵自持的气质,像是紫禁城里一株玉兰树那样美。郁仪真诚谢过她:“多些内贵人。”
“不用。”孟司记平和道,“希望日后还能见到苏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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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庶常馆之前,郁仪先回了自己的直房,将太后的赏赐收进柜子里才安心。这御赐的东西,她定然是不敢用的,万一磕了碰了,等到娘娘问起时若没有,只怕要掉脑袋。她更不敢让别人知道她收了这么个御赐之物,不然被偷了,也是要掉脑袋。
这哪里是赏赐,简直是催命符。
待回了庶常馆,里头原本还有攀谈声,可当她走进去,登时鸦雀无声。
秦酌两眼放光地凑在郁仪身边:“娘娘可有什么旨意?”
众人皆高高竖起耳朵来。
郁仪摇头:“不过是问了我一些文章上的事,没有旁的旨意。”
此话一出,曹岑几人都面面厮觑,不知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娘娘可还说了别的什么?”秦酌还不死心。
陈翰林自他背后重重咳嗽一声:“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议论主子!”
秦酌撇了撇嘴,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屋子里静得连掉根针都听得见,大家这才各怀心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