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刘羡再从那一头回到这一头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太阳挂在西面的山岳上,失去了刺眼的锋芒后,它红得仿佛母亲的朱砂,显得很可爱,刘羡因此不自觉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被自己的名字惊醒。
那不是一两个人的呼唤声,而是一群人的呼唤声,有的人在喊“公子”,有的人在喊“辟疾”,还有人在喊“刘羡”,但毫无疑问,这些呼唤里都带着焦虑与担忧。
原来刘羡在屋檐上睡了足足三个时辰。三个时辰,足以把一场捉迷藏变成一场失踪。当刘玄花了一个时辰,哪怕认输也找不到刘羡的时候,张希妙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于是也带着仆人寻找,而后事态逐渐扩大,大伯母费秀、二伯刘瑶、十二叔刘晨、还有张固的父亲张通、郤安的母亲寇真,都加入了寻找的队伍,但毫无意外,他们都没有找到。毕竟没有人能把孩子和房檐联系在一起。
就在希妙已经忍不住焦虑,打算派人去通报洛阳令的时候,刘羡在房檐上站了起来,他在夕阳的余晖下,兴高采烈地对地上的张固挥手,说:
“我在这里,阿田,我又赢了!”
而苍头宗六看见公子站在那么高的地方,被吓得不轻,连忙让刘羡别动,而后自己搬了架梯子过来,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刘羡抱下去。
王七还没把刘羡放下,希妙就把刘羡接起来,手掌高高扬起,又轻轻落下,笑中含泪地问道:
“冤家!你要吓死我!”
但刘羡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
“阿母,我赢了,大家都找不到我哩!”
而希妙则假嗔道:“那地方那么高,你怎么上去的?”
刘羡又看了一旁的张固一眼,一手指着桑树,得意道:“我爬树上去的。”
“那怎么叫你你不答应?”
“爬树太累,睡着了。”
看着孩子洋洋自得的表情,希妙终于忍不住母亲的威严,狠狠地打了刘羡两下。但刘羡却还在笑,因为张固、郤安他们到了,且都流露出佩服的神气来,还偷偷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这件事也一度成为了安乐公府的谈资,直到刘羡成年后,苍头来福还对刘羡笑话说:“公子要上屋,可以要梯子,可不许再爬树了!”
但对于童年的刘羡来说,不管母亲怎么嘱咐,他的童年仍然是活泼与好动的。就像不管溪流的前方有什么阻碍,把它变成何种形状,溪流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越过去。何况刘羡还生活在周围人的关爱中,所以他仍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