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仪一手托腮,眼神依旧茫然,九岁的孩子乳牙开始脱落,逐渐开启了真正的意识,环境见闻喂养着这份意识,并逐步掩盖本能天性。
三日后的晨早,卢妈妈又来了一趟。
卢妈妈走后,杨瑾娘喊了贞仪去她屋子里。
橘子如临大敌地跟上,尾巴高高翘起,一点也不打弯儿的那种。
杨瑾娘:“已九岁了,怎好再跟个毛孩子似得?”
“听说随园里那位老先生,真要收咱们贞仪做女弟子了?”大太太:“打算何时将贞仪送去做学问?”
加上杨瑾娘去年生产不顺,今年便想多折些纸锭,用以折罪,求神灵宽宥庇佑。
贞仪和她的大父一样,并不信神。
但杨瑾娘不许贞仪口出不敬,贞仪因不想惹母亲生气,便乖乖管住嘴巴。
贞仪如今在跟着父亲读儒学典籍,和时下大多数读书人一样,王锡琛十分信奉儒学,而其中主张的君臣父子天地伦常之道,让九岁的贞仪第一次开始自我反省一件事的对错。
在这件事上,她好像并不合乎书上的道理秩序,她似乎不是一个明理的好孩子。
大太太的视线落在发呆的贞仪身上:“贞仪怎不往前堂凑热闹去?”
王锡琛剪下一小截柳枝,插在妻子鬓边,笑着说:“谚云,清明不戴柳,红颜成皓首……既戴柳,便芳龄永驻。”
杨瑾娘面颊微红:“哪里还有什么芳龄……”
贞仪听在耳中,便给橘子编了个小小的柳环,蹲身给橘子戴上:“我想让橘子永远不要老去。”
不过贞仪心里还是不信,她历来更愿意信书。
可是,近日贞仪时常感到茫然。
纸是金银箔纸,拿剪刀裁剪罢,折成元宝状,用来祭祖敬神。今日是寒食节,两日后便是清明日,还要再送些去土地庙,之后庙祝会设仪仗鼓乐,带上神符祭品,抬去上真观,再将元宝焚化,为敬献的百姓们祈福,是为“解天饷”。
大太太和杨瑾娘嘴上不明说,但她们都认为老爷子是因在惠州任上毁神庙开罪了神灵,所以才会被罢官流放,又因归家之后数年,也不允许她们大肆敬神,所以影响了家里的风水。
王元殷勤地将柳枝分去各房,又送去大母处,王锡瑞冷哼一声,只说:“做了件芝麻绿豆大的事,倒恨不能请个腰鼓舞狮队来宣扬庆贺了。”
王锡瑞去了私塾中授课,王元则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