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忽然扬蹄嘶鸣,陈望月本能地借力踩实。
陆兰庭肌肉猛然绷紧,马裤膝盖碾碎冻土里的草屑,喉间溢出闷哼。
陈望月试图翻身坐稳,但乏力的右肢又一次拖了后腿。
她左膝重重磕在鞍具防滑钉上,眼看着就要摔落。
陆兰庭的手掌及时托住她后腰,翻身上马,她不得已俯身,鼻尖擦过他汗湿的脖颈。
“别松手。”
他的警告混着马匹粗重的喘息。
陈望月右腿支架卡进马镫锁扣,突然反手扣住男人的脖颈,“看瘸子演马戏有意思吗?”
“望月,你该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陆兰庭把她摁向怀里,扯开防风斗篷裹住她身体,再给她戴好护目镜,“如果我期待看你出丑,现在就不会和你出现在这里。”
他反手攥住缰绳,撑着她直起身。
“坐稳了,我们出发。”
黑马加速的瞬间,陈望月的后背撞进他胸膛,寒风灌进羊毛斗篷的缝隙,却被他体温烘成暖流。
马蹄破开雪壳,碎冰溅上护目镜,目之所及越发开阔,穿过马场跑道,远处整片雪原在月光下苏醒了。
三十卡里外的山脊线在月光里浮沉如巨鲸的脊背,而地平线也在融化——天与地的分界,被狂奔的骏马踏成齑粉。
陆兰庭松缰,马匹冲下缓坡,失重感扯开陈望月的围巾。
陈望月被颠得后槽牙发酸,却在这份疼痛里尝到久违的真实——比复健室那些该死的电流刺激真实百倍。
白茫茫的原野在倾斜的视野里铺展,雪松与白桦林在视界尽头拔地而起,黑夜里墨色的尖顶刺破雪幕。
去年秋天的枯叶裹着冰壳坠落,匕首般插进雪地。
马蹄铁越过结冰的河面,碰撞出清越的声响,她摘掉了防风镜,零下的空气像无数把小刀割着眼球,陈望月却贪婪地睁大双眼,对岸的树林正在月光中摇曳,而她和陆兰庭的影子正在冰面上无限拉长,仿佛要触及世界的边缘。
寒冷的痛觉像根银针,把她虚浮的魂魄钉回躯壳。
“低头!”
警告声里,冷杉枝险险擦过脸颊。
陆兰庭勒马急转,冲进树林的刹那,积雪压断枯枝。
枝桠间的冰挂被撞得簌簌坠落,有片六角雪花粘在陈望月睫毛上,融化的速度慢得她能数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