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礼部郎中今日仍着素净白衣,右侧半张脸都缠着白布,正面对一张舆图比画格局。
“从范阳至长安,要么经行洛阳,要么经行太原,太原有陇西李氏,洛阳则有天后旧部,恐于陛下与家眷不利,还是等长乐公主麾下护送持诏使的高将军抵达范阳,两拨人汇合再离开更为稳妥。”
祝玄礼苦苦扯着一张脸,
“可这范阳的宁将军,我们也不敢得罪呀。昨夜他看玉玺的眼神,裴郎中应该也留意到了吧。”
“宁德海虽然也有狼子野心,但他羽翼未丰,尚且不是东都和太原的对手,自然也不会抢先出手夺玉玺,使自己成为群狼中鲜嫩的肥肉。”
原来,往后几十余年的动荡在这一刻已显露踪迹。只是多数人都选择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进沙子里,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避免狡猾冷血的政客们发动一场又一场战争。
祝小枝和祝献之只凑在门外偷听到这几句,见孩子们到了主屋,话题便从严肃的政治环境切换到家长里短。
“小枝,献之,快来瞧一眼裴郎中为你们拟的封号。”
“侍月封临贞公主,季真封永安公主,小枝封昭阳公主,献之封赵王。”
居然是她——祝小枝记得很清晰,楚朝短暂的历史里,昭阳公主是个很醒目的可怜炮灰。
她在弟弟死后就总嚷嚷要当皇太女,但不仅当街强抢良民,还公然侵夺百姓庄园,种种行为实在太跋扈,最后不仅没有好名声还丢了命。
昭阳公主最后被冠以弑父篡权的罪名问斩,直到千年以后还在被世人耻笑谩骂。
如果换她来做抉择,应当不会落到如斯田地吧?
似乎对此决议很满意,祝玄礼捧着名册,不住颔首,
“每一个都拟得甚得我心呀!只是,小枝你年将十五,还在用‘小枝’这个乳名,作为庶民时不打紧,如今身份尊贵,还是应当取更适宜的名字。”
古代女子年满十四岁时行及笄礼,之后便可嫁作人妇,因此一般在此时拟出新字,以标志一个女子脱离原本的家庭身份,成为妻子和母亲。
当年楚帝被废,全家流放岭南,楚后在山长水远的马车颠簸间,受难产下一对龙凤胎儿。
原先给新生儿准备的名字优先给了男孩,彼时路旁一截断枝落下,险险砸穿车顶,仓促之下,只得胡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