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必定是最为猛烈的报复。
顾兰溪情绪一向稳定,很少有这样烦躁的举动。
果不其然……
“我妈妈突然回了老家,看起来特别憔悴,我差点没有认出她来。那天夜里,她来了我的房间,跟我讲,她刚查出了乳腺癌,让我不要跟人说。她还说,说不定很快就不能陪在我身边了。我说没关系,因为你从来就没有在过,对我来讲,你本来就可有可无。
“我以为她会后悔,会跟我说对不起,会说以后会对我很好,会好好爱我。但她没有,她只是叹口气,说她这下就放心了,然后摸摸我的脑袋,跟我说,睡吧,睡吧,做个好梦。”
顾兰溪眼眶泛红。
低下头,盯着鞋子看了片刻。
轻轻眨眨眼睛,抬头看着陆南亭。
如果重来过,她绝对不会再说那样绝情的话。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因为她盼着爸妈给家里打电话,若他们心情好,或许就会跟她说说话。
刚开始阿嫲总以为她还小,讲电话从不避着她,却不知她打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但我妈并不傻,察觉不对之后,立刻领着老两口上最好的医院,有病没病,自然一目了然。
“装病被拆穿,我妈毫不留情扔下我就走,连夜赶回去,果然把甜甜蜜蜜的一家三口抓了个正着。”
这些事都是顾兰溪大一些了,听阿嫲跟人打电话的时候听到的。
那根长长的、卷卷的电话线,可以轻松的扯到床上,阿嫲平日里闲着没事,经常靠在床头,和她无话不谈的老姐妹煲电话粥。
一边心疼电话费,一边哇啦哇啦的说,十分钟起码要说八回“收线啦收线啦”,结果常常一个小时过去还在讲。
她小时候只要听到电话声响,不管在干什么,都会立刻跑过去。
顾兰溪并不想过多表露这些,但陆南亭完全能想象得到。
今天对他来讲,本是极为兴奋的一天,但听到这些,一颗心却不由自主的往下沉。
心疼她,想要把她抱在怀里安慰。
阿嫲床头有个红色的座机电话,大部分时候都锁在一个棕色的木头箱子里。
锁起来的时候,只能拿起话筒,却摸不到按键。
对于父母的过去,顾兰溪提起来就满是嘲讽与尖酸,但她到底没有失了智,在陆南亭面前什么不着调的都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