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应当是恨她的。
要是没有她,慈祥和蔼的老人会长命百岁,会子孙绕膝。
该冷冰冰地躺在这里的是她。
该死的是她。
从序淮阳那间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她就该死了。
要是那个时候她就捡起自尊,捡起自爱,捡起谢家嫡女的尊严,不去贪恋京城之外的春,不贪恋江南的风光
——要是她不贪生怕死,坦荡荡死在那一天,那么祖母还活着,她的阿娘和妹妹还会爱她。
鲜红的血染红青色的袖子,看着格外刺眼。
谢皎月的身体被抽去力气,手心捏紧的瓦片随着卸力而落在地上。
祖母,我来给你赔罪了。
“你在做什么?”
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谢皎月缓缓抬起头,看见了穿着朱红官袍的老人。
老人一双眼睛精明锐利,周身自带威严。
“祖父。”
谢皎月勉强坐直了身子看向他。
谢相看向旁边的随从,“把人拉开,别让她的血脏了阿蓠的安息地。”
阿蓠是她祖母的闺名。
两个年轻的随从闻言,连忙上前拉开谢皎月。
“姑娘!”
被拦在一旁的知秋和李嬷嬷只能看着她们的姑娘被拉到旁边,然后像扔垃圾一样被丢弃在路边的草丛里。
知秋连忙推开面前的随从,急匆匆跑到草丛里扶起谢皎月。
“姑娘!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血,怎么有血啊?”
知秋想去掀开谢皎月的袖子,谢皎月握住她的手腕。
拒绝的态度不言而喻。
“姑娘……”
知秋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片刻后哽咽道:“你怎么这么傻啊。”
李嬷嬷也走了过来,看着谢皎月袖子上的血。
“这血……”
李嬷嬷皱紧了眉头,看着谢皎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叹了口气,“姑娘,这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啊。”
谢皎月没说话,抬眼看向远处的朱红锦袍的老人。
通过模糊的眼睛,她隐约瞧见老人踢翻了她带来的供品,在墓碑前换上了更多更好的供品。
连墓碑前已经燃灭的纸灰,都被老人狠狠扬了几脚。
谢皎月袖子的手捏得很紧,扶着知秋的手站起,眼里藏着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