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很明白了,一切全凭天意,他记得住那张单方上的药材,但不一定适合他们要救的人,敢不敢赌看他们自己,但娃子最后是救活了,还是死了,都不干他的事,不能找他麻烦。
他这般做,自然也是冒着风险的,他完全可以不用多此一举,可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求小哥抓药,我赵勇拜谢!”二癞爹再次跪在地上,双目泪水翻涌,已然看不清面前人的五官。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伙计的言外之意,不管结局如何,他都不会找他麻烦。
只要有一丝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他带上了全家多年的积蓄,不管能不能治好二癞,他这个当爹的都要试一试。
只有试过了,才不会后悔。
“还有没有王法了,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抢劫!”一个医馆伙计气得面色通红,指着那几个男子,“放下,你赶紧放下那些药材,不然我要报官了!”
“啥抢劫,那是我在地上捡的!”被他指着的男子眼珠子滴溜溜转,满眼奸猾,完全不在意他的威胁,“就是报官也没用,谁捡到就是谁的!”
大灾大难下,人心显露无疑,家家户户情况不同,有些人只顾着儿子,不管被压在墙下房梁下的闺女;有些人只管儿孙,不管上头的爹娘;有些爹娘只顾着老大幺儿,中不溜的没放在心上,这些烂账一句话实在说不清……
大难临头时,平日里的种种私心再也藏不住。
赵大山等人一进镇子,就见四周房屋倒塌,路上还摆放着好些从废墟里挖出来的尸体,众人脸上全是麻木,胳膊软塌塌吊着,满脸血满头包,灰尘满满一身哪里还有往日镇上人的光鲜?
若潼江镇不是地动的中心,那那处中心……
不敢想,根本不敢想,头皮发麻的很。
一行人往医馆方向走,隔着老远的距离就看见几个活计正在和一群百姓干仗,场景混乱不堪。
这一日,本该是阖家欢乐的日子,只要平安度过今日,翻过夜便是新的一年。
可就在这年尾年头交迭的日子,整个庆州府地龙翻身,波及之广,广平县只能算是龙尾巴翻腾时的余威二三,真正的受灾地带在新平县,那里据说周边山石滚落,连官道都裂开了几条大缝,万千房屋顷刻间倒塌,生灵十不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