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权衡利弊了一夜,才决定先给李容山这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儿子一个机会。
老皇帝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李容山,神情严肃:“太子废立不是小事,怎么能说废就废,说立就立。”
“你还是临时太子,其他的等你弟弟回来再说吧。”
说着他叹息,从面前这个卑微的儿子身上,忽然感受到一种他从来没被自己关注过的可怜。
竟让他现在想要弥补一二。
毕竟,现在在他身边的,只有这一个儿子了。
还有另外一个远在天边,他从来没见过的儿子。
他的心底有一股悲戚无力,也已无力再管顾太多。
只要能承担国事,有当太子的气魄,他都不管了。
这些天耳边尽是对新太子的赞美,当年的太傅老师来探望他时,也尽说李容山从前是三位皇子当中心性最稳,也是最出色的。
老皇帝渐渐就释然了。
他弯下腰,头一回对李容山有了一丝父亲的慈爱,亲手握着李容山的手让他站起身。
起身的那一刻,李容山眼眶通红,老皇帝胸腔中涌出许多情绪,又错身先走了出去。
从大悲寺出事那一天后,这是老皇帝第一次走出太极宫。
冬日的太阳高升,阳光刺眼,老皇帝看向檐下的白绫,忽然眼眶湿润。
他最爱的儿子。
宋璋走到皇帝身边,默然递上了一块帕子:“四殿下的灵位已设了五天,百官每日都去,圣上现在要过去么。”
老皇帝的身形已然佝偻,点点头,走出了第一步。
李容山与宋璋并排走在后头,还是李容山先打破沉默:“宋璋,下朝后出去饮酒吧。”
“你我之间许久没有畅快的说过话了。”
宋璋挑眉看了李容山一眼,冷漠的回过神情:“我只想知道我的妻子好不好。”
李容山的声音很低,在细雪中呵出一口白气:“她很好。”
“她也很安静。”
“没有哭闹,娴静通透。”
说着李容山看向宋璋:“她的确是位好妻子,与寻常女子不一样。”
宋璋的脸色却渐渐变冷,阴沉的眼眸看了李容山一眼,半晌才道:“她有寒疾,最怕冷的。”
李容山点头:“我不会怠慢。”
两人再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