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鸶补子,是个六品官。”云儿掩嘴轻笑,打趣道:“刚才我就注意到了,他一直在看你,眼睛压根儿没往别人身上挪。你上去和他搭话,保证一搭一个准儿。”
昭昭敛了敛眼睑,六品官听起来小,对她们这群妓女来说却不易接触到的上层人……要不,去学学怎么和男人打交道?
那六品官冲她们这边儿招了招手,示意昭昭过去。
“他叫你!”云儿低声道。
昭昭晓得自己此时应该放下月琴,懂事地走过去。可她抬眼一瞧那张普通又陌生的脸,终究还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云儿推了推昭昭的肩:“过去呀!”
昭昭为难地蹙起眉头,找借口道:“他长得不俊呐。”
云儿恨铁不成钢:“你还挑上了?他的六品官衔俊就行!”
正说着,那六品官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粗黄的脸上挂着庸常的笑:“姑娘,你这手月琴倒是弹得好。”
他口中说的是琴,目光却粘在了昭昭脸上,灼灼腻腻,像是三伏天的日头。
云儿笑着说了句大人好,懂事地走了。
六品官在昭昭旁边坐下,目光从昭昭稚白的脸上一直爬到细嫩的脖颈。
昭昭被他看得不适,浑身发毛。这种目光她从前也受过,但那会她还是没上灯的雏妓,现在不一样了,她来过葵水,是女人了。
她的小聪明和抗拒在权衡利弊下变成了无声的沉默。六品官以为她故作清高,从怀里掏出一块成色上好的玉佩,像钓鱼似地挂在指尖冲她晃了晃。
见她没反应,便收了笑:“像你这么不爱说话的倒是少见。”
他离得很近。昭昭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热烘烘的气味,带着明显的侵略性。
昭昭知道,自己在他眼里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块裹了衣服、等待被宰割的鱼肉,矜持和沉默都只是自抬身价的手段。
她曾无数次幻想,自己能在与厌恶的男人相处时游刃有余。
可现实是六品官只想睡她,光谈价钱不谈感情的睡,买卖而已,她的小聪明没有任何施展的余地。
正当她犹豫着怎么回话时,六品官的耐心已经用尽了,他觉得昭昭不识抬举,冷着脸问:“还不说话?哑巴?”
问得好。
昭昭如临大赦,索性真当自己是哑巴,打了几个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