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大喊着不行,可王妃已将腰间的尚方宝剑递到了殿下手中,说此剑外杀敌寇,内斩国贼,吾儿速去速回。”
小多听得入了迷,仿佛那个孤身涉险即将力挽狂澜的人是他自己:“然后呢?”
老汉又闷了一口烟,幽幽道:“我们都以为殿下不会回来了,要么被蛮子逮住,要么被陈桓杀了……大家每每望向城外,都怕蛮子旗杆上挂着的人头里多出殿下的……他还那么年轻,比我们都年轻……”
小多急死了:“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老汉语气淡下去,“然后援军就来了啊。”
昭昭问:“世子殿下呢?”
“提前进京请罪了。”老汉笑笑,“他带人走海路钻进了陈桓的守城,将囤积的粮草烧了个干净,逼得陈桓只有出兵打蛮子,抢粮草,否则他手底下的十几万大军哗变一乱,北事休矣!”
不等小多答,老汉带着些许愤怒抱怨道:“那陈桓分明是踩着我们王爷得了首功!”
小多听出点关窍,这老汉从前是宁王爷手下的兵,替旧主打抱不平呢:
难得见着能活着回来且四肢俱全的老兵,这跟一部活戏文有什么区别?
小多语气带着点奉承和讨好,笑道:“爷爷,能给我讲讲北边儿的事吗?”
老汉靠着车辅,用手里的鞭子逗着牛尾巴:“听哪儿段啊?”
昭昭昨晚为了给窈娘熬夜睡得迟,天亮才有机会闭眼,好不容易打了会盹儿,小多就把她拖上了去云州的牛车。
眼下她迷迷糊糊的,顶着一头草屑打哈欠,听车棚的老汉嗤了一声:
“陈将军斩敌十万?你们南边儿人是这样传的?”
这是《精忠记》里的唱段。
小多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将头支出车棚,笑着问驾车的老汉:
“爷爷,您也喜欢岳武穆?”
他既肯讲,小多连忙把旁边睡觉的昭昭拍醒,“昭昭儿,起来长见识了!”
又满脸兴奋地望着老汉:“听去年的冀州大捷!陈将军斩敌十万的那一仗!”
老汉笑道:“好小子,有眼力。”
小多平日听惯了浴血沙场的戏文话本,对战场有着说不出的向往,好像那里躺的不是累累白骨,而是功名利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