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应忱含笑道：“是。”
顾知灼继续往下说：“这毒是在六年前，当时靠着天材地宝，公子硬扛了过来。但是，余毒未消，沉珂不愈，每时每刻都在透支精力，损耗寿元。”
她眼帘低垂，睫毛轻颤间，留下了浅浅的倒影。
“回京的这一路上，您殚精竭虑，元神大损。”
她认真道：“您是在用自己的命在熬，这样是不可以的。”
谢应忱确实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他清楚自己活不了几年了。
他同样也知道，自己还不能死。
他的生死关乎着许多人的性命。
谢应忱毫不避讳地承认了：“姑娘说得很对。”
“姑娘可知，我还能活多久？”
他们一个个死在她的面前，腐烂发臭。
她无能为力。
上一世，在流放的路上，顾家上上下下感染了时疫，他们先是长出红疹子，又发起了高热，浑身滚烫，没过几天就一个接一个倒了下来。
押解的官兵直说晦气，官兵们生怕自己也被传染上，就把他们这些人全都关进了满是死人的义庄里。
那个时候，他们还活着。
结果，首饰被夺走了，婶母也没能活着回来。
后来，祖母死了。
顾知灼眼睁睁地看着顾家人苦苦挣扎，堂妹堂弟们在痛苦和饥饿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盛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这都能说准？莫非这姑娘真的能掐会算？
那她刚刚说的，关于督主的那些……
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也许他要活不过今晚了？
没有吃喝，没有药。
婶母用偷偷藏下的首饰去打点，想说至少也给他们送点药。
顾知灼的双手交握在一起，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用力。
这一刻，她等了很久很久，整整一世。
顾知灼的眉眼瞬间柔和了起来，颊边浮起了小小的梨窝。
她丢开手上的黑子，身体向门口的方向微微前倾，心陡然跳得很快，有一种近乡情怯般的忐忑。
有意思。他轻轻笑着：“他有胆子来，本座当然会见。”
“带他过来。”
外头应了一声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