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后停住脚步,望着那圆桌,道:“瓷盘杯盏都摆上。”
话音一落,诸宫女照做,旋即便按着座首瓷盘金箸,其余诸座瓷盘银箸的规格摆好。
安后长长凝望,半晌后,竟缓缓坐到主座。
由此望过去,她左侧是冬贵妃、林琬悺,正对面是殷惟郢,右侧是殷听雪、东宫若疏,还有夹在中间的他……
宫灯光彩流溢,
那场宴席仿佛还历历在目。
“他死了。”
素心兀然听到话音,抬起头,还不待她开口应声,就又听一句。
“就当他死了吧,”安后慢慢道,“这样本宫才多几分怀念。”
素心不敢回答。
明月皎皎悬于夜色,宫灯映射四周墙壁,又漫射到杯沿,有宫女适时斟酒,杯中涟漪荡荡,烟波浩渺,倒映安后一人的面庞,灯光落杯中细碎,勾勒着那场宴席,恰是回忆里唯一一幕美好,那时偷得一场天公作美、阖家团圆。
许久后,这一国之后竟百转千回般地轻一叹叹道:“又要新一年了。”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却是人去楼空。
周依棠道:“我知道。”
见独臂女子并无多少在乎,像是早已习惯,殷听雪不禁略微琢磨。
殷听雪脸更红了,羞得没话说,她只好把书举起来,半遮住脸。
“继续背吧。”独臂女子没跟她计较,转身便要出学堂。
“等等。”
“我…”殷听雪停了停,“不是故意打瞌睡的。”
“嗯。”
“是他要得太狠,不是我的错。”
像是写意的山水画里添上一抹过于浓烈的色彩,殷听雪一下有些不能适应,少女久旷人事,自那回陈易开荤后,她便接着被连要了三日,那人的好色众所周知,便是举止温柔,可殷听雪还是承受不了,少女的身子骨还是过于单薄了,念起书来都发昏的。
无名学堂起着风,殷听雪垂着脸,跟前的书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入眼睑,眼皮子打着架,叫她的脸越垂越低。
一独臂女子跨入学堂,斜眸瞧见。
周依棠被叫住,回过头,就见那封皮边缘泛黄的《北帝神咒妙经》上露出一双大大杏眼,她正半点不眨地瞧着自己。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