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寂静无声。
上官赞顿了一顿:“孙荣如今看似依旧势倾天下,然而连年用兵,实则民困马疲,日益空虚,更不用谈此人凶暴无德,军中亦颇多埋怨,胜势之时,尚可维持,一旦连败,必如山崩,用不了几年,恐怕便如强弩之末了。”
“裴家兄弟却是不同,论祖上之威,论谋事之能,皆非一般人可比,如今他们又夺回太原府,势头正是如日方升。”
“所谓祸患,当杜之于将渐,不可悔之于已成啊,主上!”
他说完,深深叩首,俯额到地。
片刻后,田敬觑一眼齐王,微咳一声:“若照你之意,该当如何行事?”
上官赞自地上起身,开门望过左右,尽皆无人,这才合门,返身低声说道:“此事,召国使者也已献策。主上不是要将爱女嫁与裴家二郎吗?何妨促成此事,送嫁到一方便行事之地,于送嫁队伍及四周设下周密埋伏。裴世瑛爱护兄弟,裴二逢如此人生大事,他必会领着家臣亲临主婚,待大婚之夜,趁其不备,来个釜底抽薪,将兄弟二人连同家臣全部除掉!”
田敬捏了捏开始冒汗的掌心,迟疑一下,道:“如此行事,若是传开,叫天下人知晓……”
上官赞摇头:“此事干齐王何事?分明是宇文纵不甘齐王与裴家联姻共同对抗于他,趁机偷袭所为。”
“使者亦带来孙荣之言,事成之后,他只取河东。河西那些地方,暂便叫蛮夷自己争斗,料没个三五年,争不出胜负,中原也可得些安宁。主上你有徐州宿州为托,尽可以南下,一展宏图,拿下江都吴越,日后两家效仿齐周,东西分治,共同对付宇文纵,岂不两全?”
“此便是孙荣使者全部所言。不才深知主上,从无霸业之念,多年尽瘁事国,不过是不忍生灵涂炭,于这乱世尽力保得一地百姓安乐罢了。然而不才以为,似主上如此的仁爱之主,自三皇五帝起始,至今又有几个?主上若能更进一步,才是对天下万千黔首的最大恩赐!”
“不才代青州万千民众,天下万万民众,恳请主上,郑重考虑!”
上官赞说到最后,已是动情不已,涕泪俱下。
齐王始终未发一声。田敬暗示幕僚随己退下。上官赞忙揩泪随同,剩齐王独个又在书房内坐了片刻,终于,他缓缓起身,走去拾起方被他投掷在地的信件,举到案头烛火之上,点燃,看着信笺在卷起的火舌里渐化灰烬,齐王稍稍前推座前的案几,只见身后一面靠墙的格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