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耳朵不住鸣响,视野已经不止是发黑,还发花,五颜六色的细碎小点几乎遮掩了他的整个视野,使他看不清地面。他知道这是视神经受到压迫的症状,头部圆周也传来无法忍受的神经痛楚,他却无能为力。
强烈的刺击与身体的不适,让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走反了方向,他竟是沿着方才先一步进来的菜花的路径,直接朝冷柜后方的区域缓缓走去。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
他眼前被乱麻小点覆盖的视野中出现了几个人。他看不清是什么人,但看体型,也是成年人的样子。他们坐在墙脚,并非死的。只是动作幅度较小,苟良又视野模糊,所以看不清他们做什么。
只是从耳边——不!苟良相信这只是耳鸣之下出现的幻听——嘎嘣、嘎嘣……咯吱、咯吱……吧唧、呼噜……
就好像几个人围着餐桌咀嚼牛排,有条不紊的刀叉交错着,极为优雅的将五成熟的牛排放入口中,然后微闭着眼睛仔细品尝,耐心咀嚼,美味的黑椒汁与煎牛排的油脂在口腔里迸射,牙齿刺进软肉,又拔出来……
也许有人吃的不是煎牛排而是别的什么,从他的口中传来的是脆骨干脆的碎裂声。
还有人在喝罗宋汤,呼噜呼噜的,然后美味的呼出一口长气……
然而场中,没有黑椒汁的气味,没有煎牛排的气味,没有罗宋汤的气味……只有血腥味。
苟良循声去看喝汤喝得最舒爽的那人,只见他手中捧着的,隐约是一颗双眼大睁的头颅!
苟良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呕吐了。他不停的深呼吸,吸进又吐出血腥的空气。除了本能的后退,他什么也做不了。
然而,后方传来的某种刺鼻的气味让他停住了脚步,他不敢继续后退,也不愿回头,他知道,菜花已经堵住了他的后路。
这时,墙脚坐着的人中,喝着罗宋汤的那个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汤碗”,抬起头看向苟良,语气陶醉地说道:“苟大夫,这汤不错,来我给你也盛一碗。”
他一出声,苟良立刻知道了他的身份。这是长期在疗养院接受治疗,或者说接受实验的病患之一。苟良以前来时,也时常以专家大夫的身份同患者们接触,因此疗养院很多人也都认识苟良。
作为一个相变人,特别是相变人中的研发人员,他一向只把这些渺小的病患们当做试验用的小白老鼠,即便有时为了老鼠的情绪需要,会努力营造亲近氛围,却从没有认为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