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躲个莫子哦,几也挨捉个。”杨戬华被推跌在地上时,就着白金链子挂着的怀表露出的亮光,陈运娇认出了杨戬华,她挤过去低头用嘴咬下蒙着杨戬华头上的黑布,转体蹲身背靠着杨戬华熟练的解开杨戬华被绳索捆绑的双手,很快木笼子里的人都摘掉了头上的黑布,被捆绑的手脚也解开了,广西本土的商贩问候上了衙役的几代祖宗,而湖南籍的老板一片叫骂声不是泥白鸭就是鸭白泥。
“哈哈,湖南挨捉炮把架。”陈运娇忍不住笑出声来,“华老爷,你屋头就三架,菊妹子一架,细老爷个堂客一架,你佬个一架。”陈运娇是湖南女子嫁到广西的妇人,家乡的语言依然地道。
“凭什么抓人?”赵杰如生插在发髻上的银簪子被衙役拔掉,高挽的发髻已凌乱,沾满枯草的紫色缎子旗袍撕开了好几处口子,同色的小袄坎肩反挂在脖子上,修长的五指紧握在圆厚的手掌里却依然渗出了血液,她用高大的身躯撞击着木笼子,高声叫喊着:“明偷明抢你不管,我只不过到铁棚看看,一个破铁棚还看不得了?”
一阵水火棍子“嘭啪”的拍打过木笼子过后,马车开始在夹杂着衙役的吼骂声中开始移动,转角倾斜,高低颠簸,困在黑木笼子的人随着马车起伏或蹲或坐相互挤压碰撞,好在行走的时间也只够烧半壶水,马车似乎是停了一下,听见一个声音:“赵队的,又搞得一车。”
赶马车的衙役简短的以问作答道:“丢哪?”
“茅厕边,易队的、石队的,都丢那里。”应该是门房放行吧,马车继续走着。
忽然蒙马车的黑布被揭开一角,一个青衣衙役用水火棍敲打木笼,嘴里习惯的叫骂:“滚出来,快点滚出来。”木板鞋被青衣衙役拖了出来,头上没有蒙黑布,手脚也没有被捆绑,青衣衙役诧异的看着这一笼子里一个个走出来的人问道:“咦,怎么回事?”。
众人的眼睛是还没有习惯从黑暗到光明的转换 ,多半是闭着眼睛杵在木笼边,陈运娇最后一个从笼子里出来,看见在茅厕边的硬泥地板上蹲着两群人,都是黑布蒙头,双手捆绑在背后。
“这个情景用蓬头垢面来形容很是应景。”陈运娇轻声说道。
马车走了,一个黑衣衙役从木楼里出来,站在屋檐下的高台阶上,转动着粗大的脖子环望这刚从木笼子里出来的、却又没有被捆绑的人群,似乎感觉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那里不对,就扯开嗓子大声吼叫:“蹲下,双手抱头,不许讲话。”青衣衙役也就跟着叫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