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贵压根就没想到,李善道在招揽他的同时,就已兵马开向渑池、弘农郡。他更没想到,李善道会兵分四路,派了一部兵马,先入弘农郡,来夺卢氏县城。
故此,当高延霸、高季辅所率之部,到了他山下的时候,他犹尚不知。
而且前两天,他引众出山,才刚劫掠了卢氏县近郊的一个乡里,杀了个狗大户,抢了数十车的粮食、数百头牛羊,连带这狗大户的一干妻妾女婢,满载而归。这两天,他日日与部曲饮酒作乐。昨天晚上且还又是喝到夜半大醉。因直到被小喽啰惊慌叫醒,他才知山下来了敌人!
“甚么敌人?何部的贼官兵?莫不是卢氏的县卒,狗胆包天,竟来犯俺?”
小喽啰惊惶失措,叫道:“大总管,不是卢氏的县卒,小人们从山头下望,见打着的是两面‘高’字旗!弥漫山野,不知多少,已经沿着山路,杀向山上来也!……大总管你听?”
张士贵偏过头,往外去听,果是隐约听见了从山下传来的杀声。
——聚众起事后,张士贵实际上不像高延霸所说,是个寒门白丁的出身,其家亦是个世宦北朝历代,以至於隋的小官僚家族,他的祖父先后出仕北魏、北周,仕至北周的大都督,亦即校尉;其父张国也曾仕北周,后仕隋,官至历阳令;其叔父张开在开皇年间出仕过本州从事,因是张士贵并非一般的草头蟊贼,他倒是知些名分、大义的重要性,因自称大总管、怀义公。
“两面‘高’字旗?”张士贵把脑袋浸进掳来的小婢捧来的水中,冷水登时将残余的酒意驱散,他抬起头,甩了甩头上的水,胡乱擦干了,纳闷说道,“郡里也没有姓高的将军啊?怎么一下还来了两个?入他娘娘的,何处冒出来的两个贼厮鸟?带俺去瞧瞧。”
小喽啰慌得出屋子时,差点被门槛绊倒。
张士贵顺手提起摆在屋门口兰锜上的横刀,挂好在腰,又拿起弓箭,喝令着亲兵取他的铠甲,自则先大步往寨门去,瞅见了报讯的这小喽啰的狼狈之状,皱眉说道:“慌什么?咱这寨子,俺已经营一两年,各道关卡无不易守难攻,固若金汤!便是贼官兵精锐来犯,亦无可畏。”
“大总管,你是还没瞧见,来攻咱寨的这伙贼官兵,怕不得有好几千众!领头在前的那贼将,大呼小叫,仗着甲坚,分毫不惧咱的箭矢,已是将第一道关卡冲破,第二道关恐也守不住了。”
张士贵盘踞的这座山不是很高。
他选择此山筑寨,是因为两个缘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