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气息虽然总有些蛮横,但是李平阳其实并不算讨厌,甚至还很是熟悉。尤其是想到倘若这时候张峒道喝醉了让杜旭给他脱靴子,那就更好玩了。
“你这是看到什么了?”张峒道的声音格外和蔼,大约是逐渐清晰地意识到李平阳的害怕有些不自然和夸张,于是他便更沉下声音,端出一副很好的模样,“别怕,我知道夫人肯定不会随意来此……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着急要找我?”
李平阳把头埋在他身后,大口地呼吸起来,好一会才鼓足勇气从背后默默探出头,刚刚打算说些什么,却猝然与杜家的老爷杜旭和盛家的老爷盛乐对视上,短暂的愕然之后,李平阳吓得又被躲了回去。
李平阳循声望去,就见最开始在桥头拦下她的黄貉赫然坐在座位末席。他叼着一根细长的竹签,半张脸蜷缩着,上下打量李平阳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颇有些意味深长地又加了一句:“人家这眼力见咱们可是拍马都比不上啊。”
黄貉说这话的时候颇为阴阳怪气,语气里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揶揄。李平阳本来演着瑟瑟发抖的小姑娘演得多少像那么回事,看到那眼神却在烦闷里生出些疑惑:这黄貉坐在末席,照道理就是乡野匹夫也不该如此嚣张。这样大声地对着张峒道说话,比起打招呼反而像是挑衅一样,如此没有眼力见的家伙也能来参加这场筵席?
张峒道反应比起平时稍显迟钝,他只是盯着黄貉观察片刻,随即便无趣地转开视线,抱拳与杜旭打了个招呼:“杜老爷,在下的书手打扰了筵席,本官且替她向诸位道歉,还望各位贵客不要介意。”
这话说得有些不大客气,甚至不像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乡绅应当有的发言,他话语间有一种冷硬的抗拒,似乎不是很欢迎这位不请自来的“妇人书手”。张峒道大约也意识到那种莫名的敌意,他往前一步拦在李平阳面前:“许夫人记录案情详实,心细如发,这样好的能耐就是放在长安也是拿的出手的。本官用她,自然是看中她有着不俗的才能。”
张峒道还没有说话呢,却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尖利又缓慢的笑声:“哎哟,萍水相逢就能看出那么大的能耐,要不说是长安来的大人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