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万一呢!”姒启祾握住了樗的手,“万一他们真的要去杀人呢!椿为了找到你,就敢对我和我家人下手,难道她不会逼你去杀人吗?山洞里的那个人……”姒启祾停住了,他发现这件事果真是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疤,揭开一次就会疼一次,尽管他心里是愿意相信樗的,想为她辩解,“如果你当时不杀那个人,椿是不是会让他死得更痛苦?”
樗仍微微摆头:“我不知道。”
姒启祾心乱如麻,千万头绪难以理清,五脏六腑里的神经都在抽搐,又酸又痛,站不得,坐不住。他不由地想要快刀斩断这种磋磨,不知怎么就得了份坚定,道:“如果我说,你不用在乎我的死活,也不用在乎我父母朋友的安危,那你是不是可以离开这儿,不用受他们的挟制?不必违心地去杀人、去做坏事?”
樗的眼神里透着些爱意,看得姒启祾心上一暖,但又觉得她的这点流露带着另样意味:“比起帮我脱身,你是不是更想确认,我现在的本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姒启祾刚刚坚定的那颗心又乱了,更裹挟着一点羞惭、一丝慌乱、一星希望。他知道自己隐瞒不过她,便如实问道:“那你的本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樗眺望着远山上悬着的方盈将亏的月:“如果我为了自己不杀人而坐视旁人杀了你,伤害你的父母朋友,那算不算是另一种杀戮呢?人类制定律法时,往往会用杀人的多寡去衡量罪行,以为其中的杀心是有区别的。可只要是杀心,杀一人与杀十人有区别吗?纵然杀人者有刻意、无意之分,那被杀者丧失的性命,总归是一样的。”樗的目光回落到姒启祾茫然的脸上,“所以,你现在真正要问的,不是我的本心,而是你的本心。是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你都是否能持住的那颗心。”
姒启祾愕然了,面色越显惨淡。倒不是因为樗说的这些他从没有想过,而是这几天萦绕心怀,令他辗转反侧的正是这个问题。姒启祾想过无数遍:如果樗为了救护他和他的家人而去杀人,纵然姒启祾知道不能责怪她,但也一定会背负起更深的罪恶感,如同自己杀了人一般,生不如死。如果樗为了保全自己而置他和他的家人于不顾,姒启祾当然也无权指摘她,可也会因为无法保护家人而深陷痛苦。这种痛苦,他曾经承受过八年,他用八年的时间证明,自己嘴上说着无惧一死,可从未放下过现实的牵挂。刚刚那一刻,姒启祾看似放下了一己之身乃至父母的生死,但这不过是一了百了的逃避心态。他明明是想为自己的心寻个解脱,却要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