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霓回忆牵动,记得少姝醒来时,看到母亲扑簌簌落下泪珠,用短短手指沾过一滴,含在嘴里奶声奶气道:“泪珠儿给我吃,好妈妈就不疼了。”这是她在幼女跌倒哭痛时的劝慰灵方,不期被她转用,不过把“好宝宝”换成了“好妈妈”。
子猷忙道:“珐花不必客气了,想做和做成毕竟是两码事,你们年幼,初始艰难也未必不好,要善自开解才是。”
少姝益发顿挫有声:“日后有什么想法,不要稀里糊涂地闪过算数,别怕吃苦,挖掘出真正的心意来,一鼓作气传达给想要传达的人。武师其实也很好说话嘛,今日我和哥哥都有此观感,退一万步,凡尽了力也就没什么可遗憾了。”
跑近了,她满头汗涔涔,呼哧带喘地递上两个绵布包裹。
布巾一角跌落开来,正是今早热腾腾出窑的白底红花瓷壶。
“得到我父亲允许,特地挑了两件好的出来,送与公子姑娘。”珐花欣喜道,跟着是讪讪一笑。
“打住,再别说这种见外的话,我才算是没白来,况且今日还见识讨教了佛图澄大和尚,不知多开心!”少姝食指一弹,那瓷壶“叮”声长长脆响,“多好听啊,这可是你连日来的辛苦换来的,真是值得!”
“是啊,今天我才懂得陶艺的习得有多不易,所要的不仅是吃苦耐劳,还要有悟性,毋庸置疑,珐花你是生来做这个的。”子猷也忍不住,温言鼓励她。
珐花不再言语,又转向子猷深施一礼,低着头,终于狠狠地落下泪来。
无助的痛苦,唯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可以体会,从此更不会企求非分地寄望他人。子猷默想着,如他没记错,少姝那双清亮澄澈的稚眼,不觉填多了几分淡然疏离,也是始于彼时。
“可是,后来,有那么多人齐力将我俩拉上岸来,我心里当真是好舒泰啊。”少姝神色再度轻松明快起来,双手在胸前抱成一个小拳头。
子猷注视着少姝,想到这顽强的、通透的、悲凉的善意,就潜藏在眼前小小的身躯之中,会不会过于沉重?终究明白了她先前所讲的“安心”之语,不由想到了圣贤所言之不忍之心。
子猷迟疑间,见少姝已振奋起来,心诚老实地将瓷壶抱于怀内,瓮声瓮气答:“好,那我就替哥哥笑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