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训练营的厮杀后，长安再没有睡过一个深眠。
他只是闭上了眼睛，对于慕蓁熹在屋子里做什么，他一清二楚。
可是慕蓁熹没有逃跑，还开始打扫院落，这让他有些诧异。
听着悉悉索索的杂音，长安反倒放松了警惕，在阳光中沉沉睡去。
再次睁开眼，院子的竹竿上搭满了清洗过后的衣衫，石桌上放着的茶壶还在往外冒白烟，那一抹纤细身影在墙角蹲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样的画面，让长安的呼吸都厚重了起来，他刚起身，脚边就碰到了一双干净的黑靴。
鞋子上没有一丝黑泥，裂缝也被修补得完好。
他抖着手，不声不响地往墙边去。
夕阳将人影拉长，慕蓁熹看到墙上的影子，连忙回了头，“长、长安？”
少年背光站着，目光紧紧盯着慕蓁熹。
若不是有过往的情分在，慕蓁熹都要觉得面前的人随时都会抽出长刀刺过来。
她问道，“睡得怎么样？锅里还热着大饼呢，我去煮个面汤，咱们吃饭。”
少年仍旧盯着她瞧，这让她有几分不自在，心中惴惴不安，“怎么了？”
难道是嫌她动了他的东西？
天地可鉴，那一柜子的金银，她连碰都没碰一下。
长安终于动了，他伸出大手，缓缓放在了自己的眼窝处，“这么幸福的时刻，我竟然没有落泪，婆婆知晓一定很高兴。”
慕蓁熹愣住，“为什么？”
“婆婆不喜欢我哭。可我们总在逃命，睁开眼就是刺杀，我太害怕了，眼泪流个不停，婆婆骂我是哭包，不准我流眼泪。”
“长安……”慕蓁熹往前靠近，“你已经长大了。”
“长大？”
他低头思索了一下。
如果长大的代价是失去唯一的婆婆，是被风云止送入暗卫训练营，那他宁愿回到当初睁开眼就在逃命的惊心动魄日子中去。
至少那个时候，他有家人。
他不是孤单的。
慕蓁熹过来牵他的衣襟，“走，尝尝我做饭的手艺……”
她的手刚伸出来，长安条件反射地反拧了过去，慕蓁熹顿时痛呼出声，“疼……”
“姐姐……”长安似受了极大的惊吓，连忙松了手，木讷的面容终于有了些许波动，“我不是有意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