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洪霁第一次登门国师府,被那位自称容鱼的年轻女子领着进了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座极有僭越嫌疑的一字型龙纹照壁,过了这座由彩色琉璃砖瓦砌就的巨大照壁,便是一处汉白玉石铺就的宽广庭院,当下并无任何官员在此停歇等候国师的召见。在这之后,才是京师常见宅邸的三进院落格局,沿着一条窗棂素雅的抄手游廊,洪霁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走在前边的容鱼,关于她的身份,洪霁自然是清楚的。
站在门外阶下,容鱼轻声禀报道:“国师,兵马司洪霁到了。”
陈平安点点头,“领进来。”
年轻国师坐在书桌后边,正在提笔批注一份册子,抬起头,说道:“坐。”
洪霁正襟危坐,喉结微动,偷偷润了润嗓子,说道:“国师,我是跟你请罪来了……”
陈平安低头继续提笔批注,却是截住对方的话头,语气平淡道:“说重点。”
洪霁稍稍挺直腰杆,立即加快语速,开始解释为何会出现那样的纰漏,由着真境宗刘老成闯入京城,直接来到国师府大门口,在这期间,兵马司衙署和钦天监在内,三座京城大阵为何都未能拦住这位仙人境。
陈平安点点头,好像完全没有在这件事上做文章的想法,看似随口问道:“金鱼坊那边,封禁书铺那几部边疆学说专著书籍、涉及影射大骊朝政一事,听说当时坊间非议不小,主要是因为国子监和礼部各执己见,最终是怎么解决的。”
洪霁虽然心中奇怪,为何国师会询问这种细枝末节的琐碎小事,而且兵马司在这件事上只是负责防止聚众闹事,当地县衙和礼部检校司才是真正管事的,不过洪霁仍是朗声解释了其中缘由和最终论断。既不敢添油加醋随便告谁的一记小刁状,也不敢有偏向谁、心存卖个好的念头。
陈平安抬起头,放下手中的册子,问道:“洪霁,你若是主事人,会如何处置?”
洪霁心思急转,迅速打好腹稿,小心翼翼字斟句酌,缓缓说道:“我若是主事人,还是觉得可以管束得适当宽松些,将那二十三处文字内容删减掉便是了,不必追究那两位文人的过错,我们大骊当有浩然第一流的强国气度,读书人说道几句,发点牢骚,不算什么。”
陈平安笑了笑,没有说话。
洪霁硬着头皮说道:“书籍可以管得宽松,但是卖书的大小书坊、文人扎堆的各地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