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作为接任者的陈平安,又是怎样的真实道心?好像外人无从知晓了,天晓得。
国师府,陈平安突然放下手边事务,站在门口,看着对面的屋子,大师兄崔瀺的书房。
他从青冥天下返回大骊京城,就一直在思考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桃花下,宋云间转头问道:“国师,想什么大事呢。”
沉默许久,陈平安舒展眉头,抬起双手呵了口气。
既然事功,何为回报?
既然崔瀺开创的事功学问的第一根祇,便是绝不可以吝啬回报,甚至需要超乎预期。
那么大师兄必定留给自己一份回报,必然存在。就像个谜题,却需要他这个小师弟自己去解题,寻找谜底。
可以肯定,只要被陈平安找到了,那个答案,一定会很吓人。
刘老成从袖中摸出一只瓷瓶,倒出几颗仙家丹药,往嘴里一丢,大嚼起来。
对于他这种性格的野修而言,今日风波,老子都能没死,毫不气馁,反觉痛快,想要独自豪饮!
陈平安说道:“当然。”
刘老成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瘫靠着椅背,劫后余生,恍若隔世。
陈平安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姜尚真也可能是故意敲打他,才好压价,得到他心目中最大的利益。但是天谣乡刘蜕那条疯狗,是真的想杀他刘老成。如果说在花神庙附近私宅那边,刘蜕还有掂量掂量他刘老成道行高低的意思,等到在京畿之地,真身露面,双方算是彻底结下死仇了。
姜尚真本就是个性格难测的多面人。落魄山首席供奉周肥,玉圭宗上任宗主,云林姜氏家主,不同的身份,姜尚真就会说不同的话,做不同的事。
至于谢狗的出手,大概就像百姓人家里边的稚童,生闷气了,就踢一下桌凳而已?
否则她真想出剑杀人,刘老成再不认命也得认命了。
谢狗跟着进了屋子,她也不搬椅子坐下,去了顶天立地的书架那边抽出本书籍,装模作样翻阅起来。
陈平安用眼神示意她不必留在这边。谢狗一本正经说道:“若是这厮心怀恨意,暴起杀人,我也好为国师护驾。”
刘老成眼皮子轻轻抽搐几下。
刘蜕确实不俗,在京畿之地斗法期间,这位扶摇洲的过江龙,浑身散发着一种极为冷酷极残忍的道气,全无谱牒修士瞻前顾后、权衡利弊的做派,绝不讲究什么一洲道主的脸面、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