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正在人流中奋力地挤轧推搡,听到有人叫他,抬头见是熟人,便挤到街边,再顺着屋柱爬到孙三立的身边。
“你怎的也来了?”孙三立好奇地问,他不是应当在隐庐和大勇一起么?
哪料对方神情激动地回答:“我来杀官差。”立志士途的人吃得一惊:“无缘无故杀人,不好吧?”
“他们欺负百姓,该杀。”苏离将话说得理所当然,孙三立皮笑肉不笑地接话:“大勇叔在军中就当过官差,可没欺负过别人。”
苏离哑口无言,犹豫片刻,终是附在孙三立耳边,轻声道:“听说今天杀一个官差,能得五百钱呢。”
孙三立吃得一惊,低问:“谁说的?”却见对方揭下瓦片一角,对准下面正挨群殴的差役扔去,嘴里呐喊:“杀官差,杀官差。”
无可理喻,孙三立冷眼旁观,暗想:官商间的关系本来紧张,这究竟是偶然事件,还是谁在后面操控?
若干年以后,官居二品的孙官人查看赫连正史,才知道这场骚乱中死去官差二百八十七人,四百余暴民被当场正法,踩踏致死伤者过千。
但此时,刚及弱冠的男子,被眼下这失控的场景弄得茫然失措,连夜给苏容若写了封信,大意是:老大,洛京又乱了,我要发疯了。
转眼便是九月,南国却热意不消,苏容若将阿诺的生日宴安排在幽竹林。
绿枝疏简,石径边散落着藤席竹案,蝴蝶不知从何而来,翩翩飞舞在枝叶之间,一道道烹调精美的菜肴上过,宾客尽欢。
酒席完毕,男主人和军中最高长官对奕,将士们观棋不语,纳什等侍卫拎着刀剑前后比划行走。
苏容若广袖木屐,慵闲地晃着秋千,和几个女娘子闲谈聊天。
崔氏斜靠在苇草编出的吊床,足尖点地前后摇晃:“中郎将的贤内助秀外慧中,竟想出如此有趣之物。”
“室内热,有时在竹林小睡,懒人想的笨办法。”苏容若微笑,这几月她被当熊猫一般精心照顾,除了吃便是养,身体倒恢复得极好。
徐萱坐在苇席不语:她单相思未愈,便被人欺骗,伤了身体,还是苏氏药铺的大夫发现并为她精心调理。
但,她发自内心地,不想欠苏氏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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