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武今后无数次梦到这一块,无数次睡梦中惊醒,一身冷汗打湿棉被,这就是他离死亡最近的时刻。
事后深度调查时,总队调查组把这段执法记录仪视频放在徐文武面前,他只看了一段就上去把播放器关掉了。
他受不了这个,眼泪断线一样落,大颗大颗的珠子砸在衣领上,浑身颤抖得说不出话。
徐文武也说不出为什么哭,也许是和死神擦肩而过的伤痕,也可能是里面战友间的那份浓郁的感情。
他就是不敢轻易回想当时的场面。
第二天早上,徐文武才从现场撤到二线,手机早就在火场中烫坏了。
他还是借别人的手机跟老妈通了话。此时的母亲李菊已经不担心了,大队值班室已经通知了她现场无人伤亡的情况。
这二十四小时不到,徐文武已经瘦了一整圈,他只能听着母亲问话,间或回答两个字——“啊”和“嗯”,因为他的嗓子完全哑了。再几天后,徐文武回家。李菊已经不认识自己这个儿子了。
他的脸是黑的红的黄的,黑的是结的老痂,黄的是发炎的脓水,红的是脱落后粉红的嫩肉。
这是徐文武坚守在客车的火线前所留下的勋章,他的腿上缠着绷带。再几天后,他的身上开始脱第二层皮,他笑着和老妈说自己就像一条蛇。
…………
重新回到当时当刻。
徐文武三人是最后撤离中心现场的三人,等李钢搀扶着他们到了防护区里,这边才抽空拿出对讲机,那边支队、总队各级领导已经喊疯了。
“南山大队,南山大队!”
那边总队领导喊的喉咙都嘶了,这下总算听到了李钢的回应。
“南山大队收到。”
“怎么这个时候才回复!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这厅值班领导十分焦急现场情况,你们为什么一直不回复!”
那边总队指挥中心主任对现场信息沟通反馈看得极其严重,这事关他的责任考核,他一贯的要求就是重要事件十分钟电话报告,半小时内书面报告,要是报告不及时,轻则批评,重则追责!
但此刻,李钢还没有从劫后余生中彻底回过神来,他咬了咬牙,回复道:“我们刚在救人!”
那边尖厉的咆哮如期而至:“救人?你这个信息也要报送啊!你知不知道多少领导在等现场反馈,你这个沟通不及时,是要追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