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长衫,犹犹豫豫褪去。露出白色里衣,底下垫着东西,可尽管如此,里衣上仍旧浸出了点点血斑。
“再脱。”
里衣,半遮半掩地挂在少年精瘦的肩上。银色月光,温柔地勾勒出他结实的肩膀。
衣裳底下,垫着几块碎布。碎布已几乎被血浸透,血开始凝固,碎布半挂半沾地糊在伤口之上。
“这就是你说的好了?”崔礼礼嗓音微愠。
可也不能怪他,这孩子实诚得让人心疼。
她回到车厢里,翻了一通,有些气结。离开樊城时毫无准备,车上除了李大夫给的药,就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吃食和茶。
“忍着点!”她用茶水一点点地泡开黏在伤口的碎布,轻轻地吹着,又问他痛不痛。
十六岁的少年哪里感觉得到痛,他被自己眼底泛起的一点温情麻醉了。
仿佛在太虚武馆初见时,她头上的蝴蝶,化作千万只鹅黄的小蝶,贴在伤口上,痒痒的,酥酥的。
崔礼礼见他不说话,怕他是忍着疼,又刻意问道:“回京的路上,韦大人有没有为难你?”
韦大人三个字,如一瓢冰水,瞬间浇熄了所有旖旎的幻象。
李大夫将玉环贴身放好,认认真真地写了一个方子,又将药箱中备好的药递给了她:“这些药是早上出城时就备下的,这是金疮药,这些益气补血的,姑娘路上吃着没有坏处。到了京城再按方子抓药,调养一阵子,应该会好。”
“回城路途遥远,我让拾叶送您到城门吧。”
“只怕安稳不了了。”崔礼礼抬眸望着拾叶扫埋血迹,浅叹了一口气。
李大夫收拾药箱的手一顿,抬起头来问:“为何?”
“底耶散乃是禁药,如今我们查到太医院熟药所的头上,即便你不说,可艾米尔这个药犯头子已毙,樊城那么多吸食底耶散的人,会闹成何种地步?”
自己招谁惹谁了。人又不是他杀的。不过是帮忙缝了伤口,这也能有错?还是说她担心自己将她雇人杀人的事抖出去?可她也没杀人呀,她还替人收尸了呢!
“我是为您好,”她的声音不疾不徐,缓缓说着,“老先生要想清楚,太医院是医,您也是医。然而,这医和医可不一样。到时,定是查不到太医院头上,至于你们,就未必了......”
崔礼礼取下腰间的玉环,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