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为一个凡人,敢和一个原体当面这样说话就够让人惊讶的了。但是令兰马洛克震惊到觉得有些不真实的是,康拉德·科兹居然没有因此生气——烦躁和不满当然是有,但午夜幽魂在藤丸立香面前表现得很克制。他只是气鼓鼓地表示随你怎么说,然后就缩进了房间内的阴影里,似乎打定主意要看看藤丸立香要怎么操作。
——如果有人敢和第一原体这么说话,兰马洛克认为,接下来他该做的就是呼叫清扫机仆清理房间了。横向比较,他不觉得康拉德·科兹在这方面会有多仁慈。
兰马洛克觉得荒谬,什么时候阶下囚也有发言权了?但还没等他抗议,赛维塔就已经兴致勃勃地对他施展了一套口头上的自由搏击术。这让兰马洛克头一次意识到了低哥特语当中竟然也有数量如此繁多的脏话,诺斯特拉莫人诗人般的比喻力唯能在对他人的贬损上超常发挥。
他作为本次作战的指挥官,确实应该冷静理性且审慎地思考,但很对不起的是,此情此景之下他真的做不到。兰马洛克怀揣着怒火对以上所有言论进行反驳,尽他所能地强调己方行为的正当性和午夜领主作为叛徒的可耻。
一万年前发生的那场大叛乱对现在的帝国来说已经是被历史的迷雾层层掩盖的传说故事,但对眼下对骂的二人还清晰如昨日刚刚发生。这场骂战中因此夹杂了很多相关内容作为论据。他们从舰上生活条件的话题回溯到萨拉马斯远征中的战役,相互攻击彼此军团的特性,人员,文化乃至战术。
但他也不是因为在这方面尤其出挑而成为火翼大导师的。他在自己的职位上所仰仗得最多的就是擅于审时度势、凭借知识与经验在合适的时机做出合适的判断的能力。这能力让他总是活下来,也让他带领的队伍总是活下来,哪怕他为自己做下的决定感到耻辱,也因此受到部下的非议。
这令兰马洛克在军团中受到了一些敬仰和更多的鄙夷,但他不在乎。因为他坚信:如果你想要证明自己的忠诚,或者受忠诚的驱使想要做更多的事,那么你都首先得活着。
他再一次为了这个目的使用了自己的能力,做出了合适但违心的决定。不知道幸或不幸的是,虽说他清楚整艘船上没有一个忠诚者愿意和背叛者康拉德·科兹或者他的那群从阴沟里爬出来的懦夫崽子共事,但至少,这一次反对的声音并没有很大。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