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步走向“止水堂”,僧衣飘摆,如片片飞雪。
“你跟我进来!”
春芽故意天真无邪地冲他眨眼:“对呀。奴婢十六岁,正是爱做梦的年纪。这年纪的奴婢总是会忘了自己的身份,做些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梦。”
“是奴婢错了,奴婢没有资格做这些梦。可是奴婢自己醒不过来,多亏三爷将奴婢给叫醒了。“
“听你的意思,你是想说,你才是爷的旧人?而爷喜欢软软,却成了见异思迁?
他背转身去,对她不屑一顾。可又想到什么一般,忽地又回转来盯住她眼睛,“你要是真这么想,那你就是个蠢的!”
“爷便与你说个明白:爷与你相识不过数月;可是软软,是与爷一起长大,我们自幼青梅竹马。我与她有十几年的情分,你又凭什么觉得你可以跟她相比?”
她的笑映入云晏眼底,搅动起暗黑的波澜:“你笑什么?你敢笑话爷?”
春芽收回目光,浅浅摇头:“三爷误会了。奴婢哪里是笑话爷呢,奴婢是感谢三爷醍醐灌顶,让奴婢清醒过来了。”
云晏眯眼:“是么?”
眼前的这条,是崭新的。
“你的那条已是旧了。尺寸也不合适。”云晏脸上浮起怒意:“这是同样的颜色,爷给你选了更好的料子;全新的,尺寸更适合你,你为何不要?”
春芽想起布库那管事的话:布库里所有海棠红的料子都被三爷要去了,说是给阮姑娘裁衣裳。
春芽心口被他的讥讽狠狠捣了一拳,疼得她无法呼疼,只能以苦笑掩饰。
是啊,他跟阮杏媚是青梅竹马,她拿什么跟阮杏媚相比!没错,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云晏眯眼打量她。她虽然口口声声自称“奴婢”,可是她此时在他面前,除了桀骜之外,哪里有半点的卑微认命?
他不由得无声冷笑,讥诮而又漫不经心:“你说爷喜新厌旧?那你说,谁是新,谁又是旧?”
“三爷说的没错,奴婢是一直跟三爷讨还肚兜来着,”春芽藏不住满眼的失望,“可三爷现在拿给奴婢的这条,却不是奴婢的!”
“不是奴婢的东西……奴婢不要。”
亏他还说因为今天她乖,才赏给她的;可他当真不明白,这哪里是赏,这分明是对她最凶残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