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可真是纡尊降贵,也不怕沾染了晦气?”
云晏坐在黑暗里无声凝视着她。
她知道,她激怒他了。
春芽并不害怕,反而感觉痛快,便冷笑一声:“或者三爷是来看奴婢死没死呢?”
她忽然起身,一把扯住云晏的衣袖,在黑暗里直视着他的眼睛:
“奴婢那碗汤里的毒,是三爷下的吧?”
“怎么,看家主救了奴婢,三爷还不甘心,要再追加杀招,非要拿了奴婢的性命不可?”
之后她无论因学艺受罚,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顿的饿,也从未掉过一滴眼泪。
她能长这么大,已经吃了那么多的苦
“便是因此没了性命,也是她自己求来的因果。”
天将明时起了风。
春芽倒下又爬起,已不知多少回。
阿爹说要卖了她。
说不能叫全家人一起死。
阿娘抱着她哭,她也不舍的一直落泪,可还是从此随了牙婆子去。
“何事?”
贴身大丫鬟绿痕忙走进来,轻声禀报:“是老侯爷院里那个丫头,在外头吵着要见主子。门上的人怕她误了主子清修,这才给拦了。”
云毓淡淡垂眼:“由得她跪。不见。”
昏昏沉沉里她想起五岁那年的夜晚。
山村连年饥荒,家中已经卖无可卖。阿兄生了急病,襁褓中的阿弟饿得日夜大哭。
“主子?”绿痕抱了披风出来,轻轻为云毓披上,“她……怕是熬不住了。”
云毓却立即转身入内:“既是她自己要跪,便叫她跪着。”
别看那小丫鬟年纪不大,可是手劲儿却半点不小。春芽只觉头皮都要被连根拔起。
外头闹腾的声音越来越大,在内室打坐的云毓也听见了。
小小一抹身影,跪在那一圈白里,尽管身子已经摇摇欲坠,却仍旧倔强地挺直脊背。
她还穿着殉葬时的衣裳,素白长袍,长发披散,迤逦于地。
在他看过去时,她已经倒下了五次,又五次重新爬起,五次再跪得笔直。
夜半他诵经做晚课。
结束后,他敛袍起身,看到院